剛站起來,黎詡又將他扯了回去,他踉蹌著跌坐在沙灘上,被對方護著後腦勺壓到身下。
“會弄臟衣服……”舒願躺倒在地,眼裡映著皎潔的月光,黎詡扣著他的十指和他接吻。
這一刻舒願無比希望浪潮撲打過來將他們卷走,送他們回那個冬季以前,他有驕傲,有不用藏起的榮譽,還有擋在他身前的黎詡。
兩人回木屋的時候都沾了一身沙子,舒願還沒從剛剛窒息般的吻中清醒過來,黎詡又把他推進了浴室,將他按在牆上繼續未完的親吻。
黎詡這時候便不得不在心裡誇韓啟昀精明,住宿訂的是五個單棟木屋,保證了彼此之間的私密性。他趁舒願不注意打開了水閥,熱水從頭頂澆下來,瞬間就澆濕了兩人的頭發和身子。
“燙……”舒願推開他,結果水流澆得他睜不開眼。
“把衣服脫了,都是沙子。”黎詡有了反應,可管不了舒願小可憐兒似的模樣,對方還想躲開水流往旁邊站,黎詡又把他拖了回來擋在淋浴間的角落。
舒願抬著手臂抹臉上的水,毫無防備時被黎詡掀起了t恤下擺。
青澀白淨的身子毫無遮掩地展現在自己的麵前,黎詡隻感覺一條鞭子甩了下來,把他的理智給甩得十萬八千裡遠。
水流聲突然中斷,黎詡關了水閥,把全身濕淋淋的舒願按在懷裡,五指將他垂落的劉海捋了上去,而後抹去了他臉上的水。
“神經病……”舒願來來去去罵的就這詞,他睜開迷蒙的雙眼,眼尾被霧氣熏得一片紅,“你出去,我先洗。”
“我怎麼出去啊。”黎詡聲音沙啞,視線流連在舒願的胸前,“小恐龍……”
男生之間偶爾光著膀子相處本就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但黎詡灼熱的眼神卻讓舒願不自然。他雙手使力搡對方出淋浴間,然而黎詡箍緊了他的身子讓他無半點反抗之力。
腰間的力道越大,舒願內心的恐懼越強烈,黎詡埋首在他的脖頸間灑下密集而輕淺的吻,他卻全然感受不到情欲的上湧。他無神地盯著屋頂的某個點,手腳像浸泡在冰冷的雪水裡,麻木了每一根神經。
視野裡所有事物失去了它們本該有的色彩,暗沉的黑色籠罩下來,讓他無端感到了窒息。這種窒息不同於接吻時的火熱,是將死之際的痛苦,重重地把他包圍住。
他想要的不是這樣的……
“舒願,舒願!”黎詡著急地叫著軟在他懷裡的人,後悔得想扇自己一耳光。
縮在雙臂裡的人雙目渙散,攥著他滿是濕沙的衣角發抖,青紫的嘴唇吐著不甚清晰的字眼,很輕,輕得像要跟霧氣一起蒸發掉。
“彆打我……彆打……”
“疼……疼啊……放開……”
“冷……好冷……”
眼淚從舒願失神的雙眼中湧出來,比剛才淌過臉龐的水流還要多。
黎詡一邊罵著自己禽獸不如,一邊揚開木架上的浴巾裹住舒願的身子,把人攔腰抱起來疾步往浴室外走。
舒願一碰到床褥就蜷成一團,黎詡捧著他的臉輕聲哄他“小恐龍,我在呢啊,彆怕。”
沉浸在不能解脫的恐慌往事裡,舒願的聽覺自動開啟了封閉模式,他雙手捏成拳,臉龐讓黎詡擦乾淨複又被淚水弄濕“好疼,好疼,好疼……”
聽著他無聲呼救的是呼嘯的寒風,洞察他眼底乞求的是冬季的雪。
不,哪有雪……那是一桶一桶潑向他的冷水,混雜著施暴者殘忍的笑聲和不堪入耳的辱罵。
受傷的小恐龍被他的警犬護在懷中,黎詡的欲望早就退去,餘下的是對施暴者的仇恨以及對舒願的心疼,狠戾與溫柔在他身上毫不衝突,他將溫暖的羽翼覆在舒願身上,將凶狠的想法匿於拳中。
“他們都死了,”黎詡附在舒願耳邊說,“你的警犬把他們咬死了,再也沒有人能傷到你。”
晨露般清涼的吻落在舒願的眉心,黎詡低聲說“小舒願,睜眼看看我,我是你的犬犬啊。”
哭累了的小恐龍沒有睜眼看他,而是沉入了睡眠,夢境一定不美好,他的眉頭一直皺著。
黎詡擁著舒願很久才讓自己的心情平複過來,他鬆開對方,小心地褪去舒願剩下的衣物,把他抱到浴缸裡洗澡。做這事時黎詡不含半分,甚至在衝洗舒願的身子時移開了視線不忍去看。
這狀態,明天恐怕是不能潛水了,把乾乾淨淨的舒願抱到另一張沒被弄濕的床上時,黎詡心想。也好,他可以牽著他的小恐龍在拖尾沙灘上漫步,到水上秋千晃悠,也可以看爬上岸的海龜下蛋。
隻要舒願願意,他以後再帶他來,無論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