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郡,“……”這孩子這麼讓人上頭的嗎?
“龍哥,彆緊張,我就是有點事想問問他。”
“早說啊,我還以為這孩子惹了什麼大事,連警察都驚動了。”龍哥重重舒了口氣,看一眼時間,十一點多,據中午放學僅剩不到一個小時,“你這個點去校門口等等,運氣好的話,應該能堵到他。”
“嗯?”沈郡露出了黑人問號臉,“什麼叫運氣好,他這個點不上課?”
“簡舟這孩子,有點特殊,他不住校,上午也很少來學校,來的話那肯定是家裡沒人做飯,來學校食堂蹭個午飯吃。”
沈郡難以置信,痛心疾首的問,“這麼好的特權,為什麼我當年沒有?”
“人簡舟那是我們一中鎮校之寶,哪是你這混小子能比的,一中建校幾十年了,也就碰上這麼一個天才,校長還指望他考個狀元拉高學校知名度呢,彆說隻上半天課,就是隻從學校掛個名,校長都不會多說半個字。”
“這就有點過分了。”沈郡微微皺眉,說。
李海龍見沈郡一臉不滿,感動於終於找到了知音,正想來一番高談闊論,就聽沈郡慢悠悠接了一句,“我在你們眼裡居然不是天才,果然當年還是太低調了。”
……
李海龍忽然覺得自己有點上頭,混小子果然還是當年那個混小子,就算被時間打磨,內斂了許多,表麵看著似乎有那麼點靠譜的,也還是掩蓋不了不皮一下會死的本質。
這麼一想,他突然感覺自己的教學生涯充滿了坎坷與淒涼,不禁有感而發,突然煽情,“我這輩子算是栽了,碰上你,就耗掉了我半條命,也不知道剩下這半條命還能再撐多久。”
那語氣,那表情,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沈郡默默聽著,不動聲色往後挪了挪椅子,與李海龍保持距離,有些好笑的嘀咕了句,“怎麼碰上瓷了還。”
“你小子說什麼?”
沈郡吃了來自曾經班主任的一記眼刀,那童年陰影可謂是鋪麵而來,瞬間就變乖了,“我說,那個簡舟要真是個天才,為校爭了光,你這個年級主任身價肯定也跟著漲,怎麼想都不虧啊,放寬心,不就是不來上課,你當沒這個人不就行了。”
“為師怕是沒福氣熬到他為校爭光的時候了。”李海龍下意識摸摸自己鋥亮的頭頂,感慨自己這兩年實在經曆了太多,擺了下手表示不想再多說,“你不是要找他嗎,還不快去學校門口守著?”
“大熱天的我為什麼要去門口等他,你這就沒有個他的聯係方式嗎?”
“哦,你要聯係方式是吧,我想想啊……”李海龍伸出食指推了一下眼鏡,微笑著問,“他自己的電話留的是空號,父母電話是推銷保險的,家裡座機留的是家政公司的,你看你想要哪個號?”
“還能這樣?”沈郡震驚了,“那你們家長會的時候不和家長溝通一下?”
李海龍保持著平靜的佛係微笑,“高一上學期那會兒,家長會來了位八十多歲的老人,可能是他爺爺吧,耳朵眼睛都不太好使,我說的話她老人家一句也聽不見,還硬是拽著我聊他兒子小時候的各種奇葩英勇事跡,你是不知道,我那天晚上回家差點沒趕上末班車。”
李海龍這唐僧般的功力,不僅是廣大一中學子公認的噩夢,而且連他自己都自認為到達了獨孤求敗的地步,高處不勝寒,真是想不到這對手說來就來,滑鐵盧說滑就滑。
“人才。”沈郡發自內心的讚歎,“這波操作很可以啊。”
“高一下學期那就更厲害了,來了個六七歲的小娃娃,號稱自己是他小姨,一場家長會下來,給我疊了一桌子千紙鶴!我就沒忍住說了她一句,當場給我哭了個驚天動地,怎麼哄也哄不好,最後還是簡舟親自出馬才搞定!”
李海龍越說越覺得往事不堪回首,而且對於即將要到來的高二家長會瑟瑟發抖,“我真是,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難搞的學生!”
“龍哥。”麵對龍哥讓人無法忽視的地中海,以及那堅守著最後倔強的幾縷頭發,沈郡雖然很想表示同情,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有點想笑,“彆這麼早下定論,畢竟人生還很長,你要堅強。”
李海龍,“……”
李海龍,“你可以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