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逸說話跟機關槍似的“那隻是神仙沒遇到勾引他的妖精!我們沅哥這麼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哪裡不值得他一見鐘情了!”
原沅被他呱呱得頭暈,覺得腦子裡一陣嗡嗡響,響了兩秒又停了,停了又響。
然後他才意識到,不是他的腦子在響,是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
是之前設好的鬨鈴,提醒他“垃圾分類”。
“操,”原沅罵了一聲,從桌上拿起來標,往門口走,“值班兒去了,一會兒回來接著說。”
剛要出門,又被寧逸喊住了“沅哥!回來的時候給我帶杯珍珠奶茶唄!”
原沅一聽,臉又黑了“帶個屁,你減肥。”
如果人的大腦可以設置敏感詞,然後自動消音的話,原沅一定要把“珍珠奶茶”這四個字率先屏蔽。
珍珠奶茶,簡直就像潘多拉魔盒的鑰匙,讓原沅的生活瞬間就從歲月靜好變成了禍不單行。
說起這個,一切都要追溯到三個月前,暑假前夕。
原沅那時候還是大一,兩個學期的大學生活,女朋友換了七八個,從本係到外係,從本校到外校,基本上構成月拋。
六月那陣子他剛分手,又趕上期末月,要準備各科考試和彙報演出,實在沒時間應付感情,就沒再回應那些勾搭他的妹子。
這年頭,美女太多,帥哥太少,尤其是原沅這種稀有品種。
能在帥哥雲集的表演係成為公認的係草,顏值基本上屬於出道就能當c位的那種。家裡有錢,對身邊人出手闊綽,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浪了一點兒,但要是不浪,那就吊死在一個姑娘手裡了,哪兒還輪得著其他美女躍躍欲試。
六月原沅閉關,專心準備期末,和其他妹子基本上都斷了聯係,沒想到最後莫名其妙地被一棵窩邊草主動送上了門兒來。
——他那曾經如同仙女般高高在上的導生學姐。
所謂導生,是很多大學近年來的一項製度,簡單來說就是由高年級的學長學姐帶領低年級的學弟學妹,在學業方麵給後者指導。
原沅的導生文雨彤,表演係係花,人美心善,不過大約善良過度,給他的指導,慢慢地就從學業上轉移到了情感上。
某天排練完大戲,已經是大半夜了,學姐依然不辭辛勞地在係樓門口等他,給他帶了一杯珍珠奶茶,順便就跟他告了個白。
原沅此人,不僅臉長得好,嘴更是甜得要命,慣會討女孩兒歡心,大概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他嗜糖如命。
深更半夜的珍珠奶茶,和善解人意的仙女學姐,簡直就是甜蜜雙重誘惑。
這要是還能拒絕,那簡直就不是個男人。
但原沅後來才意識到,可能學姐怕他長胖,那天晚上的奶茶是五分糖,對他這種嗜好甜口的人來說,差點兒意思。
就像夜半三更送奶茶的美人兒,其實隻是長了一張他最喜歡的純潔白蓮花的臉,卻生了一副地裡小辣椒的性格,表裡不一。
暑假各自回家,兩人成了異地戀,小辣椒的真麵目逐漸暴露,一天五次變著法兒地查他的崗。
查崗多了就煩了,不過原沅浪是浪,對女孩兒的脾氣卻一向很好,不厭其煩地跟她彙報自己在哪兒,乾什麼,至於小辣椒動不動的疑神疑鬼,原沅都懶得跟她計較了。
然而像原沅這種野馬,被當做雲養寵物一兩天就算了,怎麼可能做到連續一個月都不脫韁。
有天他跟哥們兒出去玩兒,喝酒喝得有點兒晚,幾個人都醉得差不多了,一張包房睡得橫七豎八。
好巧不巧,查崗電話這就來了。
而原沅當時早就已經失去意識,於是桌上的手機一響,恰好就被他哥們兒的女朋友接起來了。
直到第二天原沅醒了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時,他的手機裡已經被狂轟濫炸了幾百條未接來電和信息,等他再把電話打回去想解釋時,就發現早都被拉黑了。
“被甩”這件事兒本身倒沒讓原沅多鬱悶,鬱悶的是文雨彤不僅壓根兒不聽他的解釋,還把他這個“渣男”的“劈腿”事跡向身邊的所有親朋好友哭訴。
表演係本來就江湖氣重,拉幫結派是常事,更何況文雨彤是他們班的班花,這事兒一出,就跟捅了馬蜂窩似的,前前後後不少人遠程向原沅發來問候,男的揚言開學來了就要揍他,女的接二連三地發短信微信問候他全家。
原沅之前也不是沒跟他們解釋過,可這種事本來就是有理說不清,更何況原沅的一串前女友擺在那兒,他是個浪比這件事是全校都知道的事實,所以也根本沒人會信他。
時間長了他也煩了,索性直接把手機號換了。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暑假結束,原沅懷著鬱悶的心情回到學校,已經預感到自己即將迎來的大二生活得有多麼不好過。
原沅心裡苦,需要一點甜甜。
於是一下飛機,他就習慣性地在學校門口的奶茶店買了一杯小人喝水的奶茶,試圖安慰一下自己受傷的小心靈。
然而沒喝兩口,就發覺這杯珍珠奶茶和那天文雨彤送給他的一模一樣,讓他瞬間就連喝奶茶的心情都沒了。
走到學校的垃圾桶附近,他就打算順手把奶茶扔了。
然而他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
垃圾分類。
垃圾分類是七月開始在申城正式實施的,但原沅六月中旬就回家了,後來這件事兒在網上討論得熱火朝天,微博段子都編了一連串,他自然也有所聽聞。
但他壓根兒沒關心過垃圾分類的具體標準,更想不到總共四種垃圾,喝杯奶茶就能喝出其中三種。
於是他剛要扔垃圾,就被垃圾投放點的管理員大爺給逮著了。
管理員大爺操著一口標準的本地方言,問他“同學,儂斯撒額拉稀?”
原沅雖然在申城待了有一年,但對於深奧的申城話,他依然一句都聽不懂,隻隱約聽出一個“拉稀”。
當時心情實在不好,覺得這大爺也忒看不起外地人,於是也用京片子回敬道“您才拉稀呢。”
說完,他就隨手一個高空投籃,十分精準地把珍珠奶茶扔進了有害垃圾桶裡。
原沅覺得自己一點兒沒錯——
珍珠奶茶作為萬惡的垃圾食品,都把自己害成這樣了,它難道還不是有害垃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