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顯然,夏藝不是做了決定,而是一直都陷在那樣的思考裡出不來,得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的腦子吧,就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會兒這個小人和我說,不管怎麼說,來到這個世界上也不能糊裡糊塗的,至少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來找哪裡吧?即便父母不要你了,你也得知道他們是誰,隻有這樣才叫做真正斬斷了和過去的聯係。過了會兒,另一個小人就冒出來,也跟我說,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難道知道了就能改變你從小到大經曆的這些事情麼?他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了,隻有把他們當做是陌生人,你才能夠做你自己”
這個決定,不是在商場挑衣服那麼簡單,你覺得這件好看,那件也好看,可你的錢隻能夠容許你買其中一件,所以你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
要真的隻是挑衣服,就不會讓夏藝掙紮糾結了這麼久,還是沒辦法去告訴自己一個準確的答案。
盛雀歌在聽她講訴完自己的煩惱以後,沉默了半晌,然後告訴夏藝“實際上,你已經做出了選擇,在你不停猶豫糾結的這些時間裡,你的心已經給出你答案了。”
隻是夏藝還不願意去看到這個答案。
盛雀歌之前不願意這樣去讓夏藝做出決定,她隻想讓夏藝去選擇自己想要選擇的,儘管她內心也許有另外一個決定,但隻要是她選擇的,盛雀歌都會支持。
但夏藝沒有辦法做出這個決定,盛雀歌不想再看她那麼痛苦,隻能這樣有些殘忍地告訴她“夏藝,你聽聽自己的心,它在說什麼?”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仿佛消失了一般,萬物歸為平靜。
盛雀歌看向窗外的城市夜景,在那麼多的星星點點當中,有無數故事正在發生,遺憾,快樂,悲傷,那麼多的故事可能性,盛雀歌唯獨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後悔。
可人生大部分時候,都在不停的後悔中度過,在一個又一個需要做選擇的分岔路口,有那麼多的人都曾問過自己,是否做出了選擇?
盛雀歌很幸運,她至今未曾走錯過,可她知道,母親就是做了錯誤的選擇,才會最終絕望到離開這個世界。
所以盛雀歌不想看到夏藝再掙紮了。
她耐心等著,直到夏藝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謝謝啊雀歌。”
她聽起來,好像耗費了很大力氣,才能夠開這個口。
盛雀歌也知道,要讓夏藝接受,並不是太容易的事情,可既然都到這裡了,再繼續自欺欺人,沒有任何用。
夏藝也是希望給到自己一個答案的。
“所以,你決定好了嗎?”
“嗯,決定好了,麻煩你幫我聯係一下仇宴辛吧。”
盛雀歌也沒去問為什麼夏藝自己就有仇宴辛的聯係方式卻不聯係他,這個時候,她也不想再給夏藝帶去任何壓力了。
夏藝根本就是泡在苦水裡長大的,盛雀歌過去的人生或許也不是那麼幸福,但至少,她還比夏藝要有些依靠,母親離世之前,實際上已經為她安排好了一切,無論是房子,還是隱藏在盛家企業裡的股份,這些東西,都是盛雀歌的保障,不會讓她走投無路。
而夏藝,什麼都沒有。
盛雀歌隻是去想一想夏藝有可能經曆過的那些過去,都會感覺胸口被一塊大石頭壓住,沉甸甸喘不過氣,更彆說夏藝自己是怎樣才熬到今天的。
“嗯,你等我消息。”
“好”
掛了電話,因為盛雀歌的臉色太過沉重,賀予朝不由捧住了她的臉,細長鳳眸深深凝望著她“怎麼了?夏藝做出決定了?”
“嗯。”
在她打電話的時候,賀予朝去浴室了,出來時隻趕上了盛雀歌最後幾句話,但也足夠他猜到她們都聊了什麼。
男人輕輕歎氣“也許,這是好事情。”
已經提前知道夏藝身世之後,盛雀歌也說不出來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很多東西都無法一概而論,也不是她這個旁觀者可以做出評價的。
賀予朝也純粹是為了安慰她,不讓她太擔心,才會這樣說。
盛雀歌抱住男人的腰,靠在他懷裡。
“如果夏藝知道了以後,那個人又想要把夏藝認回去,怎麼辦?”
“不一定。”
“所以那人還在顧忌很多事情,卻還是要和夏藝相認?”
有些人,就是這樣的殘酷。
賀予朝沒有再去篤定這個近乎真相的猜測,他隻說“這都是夏藝必須要麵對的,有你們陪著,她總能不那麼孤軍奮戰。”
“我們會陪著她的。”
盛雀歌重重點頭。
這個話題實在有些沉重。
盛雀歌也不想讓賀予朝為自己擔心了,刻意將話題引到其他地方去。
當然,這個時候的首要任務,還是去聯係仇宴辛。
這其實很簡單,隻要告訴仇宴辛,夏藝要見他,一切都明白了。
盛雀歌特意補充道“夏藝想見你,不代表她原諒你的所作所為了,如果夏藝不原諒你,我也不會原諒你。”
賀予朝倒是不介意她對自己的朋友發狠,這事兒本來就是仇宴辛的錯,賀大佬向來都幫理不幫親當然,今天如果不是仇宴辛的錯那就成為幫親不幫理了。
賀予朝根本不在意這種行為有多麼的嗯,誰讓人類的本質就是雙標呢?
盛雀歌警告完之後,仇宴辛在電話那頭幽幽道“這次的事情確實很抱歉,但當時的我也不得不那麼做。”
“你為什麼非得答應那個請求,讓彆人來不行麼?”
“我隻能那樣選擇。”
有很多事情,確實都是沒有第二選擇的。
隻是盛雀歌還是很疑惑,以仇宴辛的本事,怎麼還會有他推不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