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錢,呂婉和二姐呂伈便慌忙朝縣城醫院趕。
父親的腿被打傷兩天了,交的醫藥費昨天就已經用完了。
那些錢除了母親找親戚們借的,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張二麻子的彩禮錢。
前世,父親的腿雖然保住了,但因為耽誤的時間有點長,最後走路還是一瘸一拐,並不利索。
這一次,她一定能讓父親恢複如初!
……
姐妹兩人走的氣喘籲籲,很快,就找到了父親住的病房。
滿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父親呂建國呆呆地靠在床頭上,頭發花白,臉頰凹陷,眉頭緊鎖,表情沉重無助。
他一條腿打著厚厚的石膏,吊在病床上方,腳踝的地方,枯瘦的骨頭顯露出來,依稀可以看到腳後跟的粗糙。
身旁的大哥端著搪瓷碗遞到他麵前,小聲勸著:“爸,你先吃點東西吧!”
呂建國搖了搖頭,推開了飯碗,而後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似的,一字一句道:“我不餓。呂城,去給我辦出院手續吧,不治了。”
說完,他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閉上了眼睛,重新無力地靠在了身後的牆上。
他頭上花白的頭發刺傷了呂婉的眼睛,讓她心頭酸澀頓起,眼眶發酸。
記憶裡,父親高大威猛,一身正氣。
尤其是父親是村裡生產隊大隊長,辦事從來都是公平正直,事事帶頭。
所以雖然乾了不少的活,但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是意氣風發,頭發烏黑。
從來沒有現在這樣沮喪,蒼老。
足以可見,這一次的事情給他帶來呢多大的傷害和打擊。
“爸!那怎麼行?要是不治了,你的腿就廢了!”
大哥呂城驚訝開口,滿臉心疼,慌亂。
父親是一家人的頂梁柱,好好的,真要瘸了,要他怎麼接受?
呂建國苦笑了一聲,“小城,聽爸的吧,家裡什麼光景你不是不知道!原有的東西,能拿走的村子裡的人都拿走了。治腿……可得兩三百塊錢!你媽和你姐她們怎麼可能湊得到?”
“回家,咱們回家!不治了!”
說著,呂建國就要拔掉手上的針頭,想要立刻離開。
呂城慌忙放下手裡的搪瓷碗,雙手攙住父親,通紅的眼睛再也忍受不住,大顆大顆地砸出一滴滴的淚來。
“爸,一定能想到辦法的。你彆衝動……”
呂城的聲音很小,很是無力。
這年頭,城裡人都不一定能一下子拿出三百塊,而他們一家子土裡刨食的莊戶人家,上哪兒去湊那麼多錢啊?
“爸,大哥,我們有錢,有錢治病!”
呂伈已經是淚如雨下,再也顧不上身後的呂婉,人就率先跑進了病房,抱住父子兩個開始失聲痛哭。
此言一出,呂城也顧不上難過,緩慢伸手,抓住了呂伈一條手臂,急聲問道:“二妹,你說什麼?湊到錢了?”
呂伈重重點了點頭,緩慢從自己的口袋裡摸索出一個紅色的破舊的手帕。
攤開了一層又一層折疊的紅布,印著教員側臉像的深棕藍色百元大鈔赫然顯現。
“三……三百!真的是三百塊!”
呂城又喜又驚,他一邊說一邊朝著父親看去。
本來已經不報希望的呂建國也忍不住側目朝著那個方向看去。
直到完全看清楚那三張百元大鈔,他嚴肅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
“三百?!這錢你們哪兒來的?”
“是不是你媽收了張麻子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