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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國府,梨香院。
賈琮路過院門口,正好看到屋簷下窈窕身影晃動,正是寶釵剛巧出了院門,身後還跟著金釧。
寶釵見了賈琮,雙眸水潤明亮,不自禁生出一絲喜色,堆雪般無暇的俏臉,又莫名暈出一絲羞紅。
或許是在梨香園門口相遇,又讓她想起當日雨中那一幕……
寶釵問道:“琮兄弟這是從哪裡回來?”
賈琮回道:“正從榮慶堂回來,姨媽今日本和老太太辭行,想要搬出榮國府,二嫂讓人傳話給我,剛才正過去勸說姨媽。
寶姐姐可知道姨媽搬走的打算?”
寶釵還未回話,一旁的金釧說道:“姑娘心裡正擔心這事,見太太出去許久未回,正想著去看看情形呢。”
寶釵聽了這話臉上又是一紅,金釧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她是巴不得讓三爺知道姑娘的心思。
賈琮笑道:“我在榮慶堂已勸過姨媽,老太太和二嫂也是一心挽留,姨媽已經答應留下了,寶姐姐不用擔心。
寶釵俏臉微暈,說道:“我姨媽眼下搬出了西府,又出了那日的事情,我媽也是礙著情理,才會如此,我便是擔心也是無用……”
賈琮想了想,說道:“那日之事,我和寶姐姐並無錯著,問心無愧,旁人要去瞎想,那是他們的事,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等姨媽回來,寶姐姐也和她說道,不需要理會那些散話歪話,踏實住著就行,姊妹們多一日愜意,便是多一日便宜。”
寶釵心中盤旋著賈琮那句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她捫心自問,自己還能做到清者自清?
那年在金陵老宅第一次見到,她的心緒便已失了自清自靜,他竟一點都不知?
賈琮見寶釵有些發愣,說道:“姐姐眼下倒不用去榮慶堂,讓姨媽和老太太她們說說閒話,過會兒回來,這事也就過去了。”
賈琮說完話,正想轉身回東府,卻見寶釵微微抿了抿嘴唇,神色之間似乎鼓著勇氣。
雖口齒清晰,心緒似有一絲微微克製的擾動,問道:“琮兄弟挽留我們住下,隻是為了親戚間的禮數?”
賈琮聽了這話微微一愣,認真的望了寶釵一眼,卻見她也抬頭,目光不退縮的看著自己,似乎等自己回答。
賈琮並不傻,這幾年日常相處往來,自然看出寶釵一些心思。
他和迎春黛玉探春等姊妹從小相守,血脈相通,親近無忌。
他和寶釵卻是隔著房頭的親戚,總歸會有些不同,多了矜持和禮數。
或許那日在雨中的事故,王夫人的邪思揣測,甚至要鬨到薛家搬離,外力糾葛牽扯,讓事情起了無法漠視的變化……
他想了一想,才說道:“寶姐姐素來是個好的,姊妹們能在這園子裡相處,便是難得的緣分,自然要加倍愛惜。
不能因為旁人的歪話,讓自家姊妹受委屈,心中有了顧忌,反而變得生分起來,未免太不值當了,這可不單單是禮數。”
寶釵聽了這話,心中漸漸明亮起來,他留我不單單是禮數……
她心生出以往未有過歡喜,雖然她期望的依舊有些模糊,世事多磨,卻比原先清晰了許多……。
她看著賈琮離去的背影,一直過了兩府夾道的小門,還靜靜站在梨香院門口,思緒紛擾,難以平靜。
……
榮國府,寶玉院。
因快到了換季的時候,這日襲人和麝月指派小丫頭,將各屋裡的被褥冬衣,趁著陽光明媚的時辰,都搬到院子晾曬。
秋紋去鳳姐院裡領各人月例銀子,屋裡就剩碧痕在收拾寶玉的換洗衣物。
寶玉正坐在書桌前,苦惱的翻看一本四書集注,最近兩府的人都在賈琮在苦讀詩書,等待春闈。
或許那日王夫人和賈政提到黛玉的親事,觸動了賈政的心結,意識到林如海是科場驕子,如何能同意寶玉和黛玉的親事。
連帶著賈政對寶玉和賈環的功課,比往日督促更緊些,隔兩日都把寶玉叫到東路院,考較書經課業。
寶玉去了幾次後,都是挨了訓斥回來,這還是賈政顧忌賈母生氣,所以沒動戒尺板子。
寶玉被形勢所逼,族學也去的比往日勤快,隻是讀書時水磨工夫,哪裡是臨時抱佛腳就成的。
他去求過賈母,但是賈母想到賈琮的出色,賈家二房又成了眼前模樣,寶玉在外頭的名聲也敗了,讓賈母的心境也變了幾分。
雖沒說讓寶玉刻苦讀書,但囑咐寶玉不要惹父親生氣,即便不喜歡讀書,也總要裝出個喜歡的樣子,在外頭留下些好名聲。
寶玉見老太太竟然也變了口風,愈發覺得這世上真心人都去哪裡了,心中不免尋愁覓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