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玲瓏城內一派祥和,絲毫沒有大戰前的緊迫與慌亂。
另一邊。
北冥,皇宮。
夜流華與夜流煙兩兄妹,時隔數月再次見麵,卻是已成敵我之勢。
“皇兄——\"
夜流煙望著上首難掩病態的皇兄,幾度張口欲言,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是該說,她在皇兄最艱難之際,叛出皇室擁兵自立?
還是該說,她與沈恭聯手放十萬淩家軍入關,意圖消耗皇兄手中兵力?
又或是該說,她最終與皇嫂達成一致,企圖奪取皇兄的江山?
皇嫂三年的教導教會了她很多,為將的經曆也逐漸養出了她的野心,如今的夜流煙也不再是往日那個,隻知道玩樂享受的皇家公主,她的眼裡心裡有了更多東西。
咳咳——
夜流華卻隻是壓抑住胸腔裡的陣陣癢意,神色很是複雜的看著自己這個從小寵到大的妹妹,隻問了一句。
\"這是你想要的嗎?\"
夜流煙被問得一愣,但很快,她便反應過來,隨即重重點頭,眼底的野心在這一刻徹底顯露無疑。
\"是,從前我隻羨慕父皇皇兄為男子,可為百姓做諸多事,是皇嫂告訴我,隻要有心,為百姓謀福不分男女。\"
\"從玲瓏城認識蘇姐姐開始,她所思所做都在刷新我的認識,我欽佩羨慕她,隻恨自己沒有能力,所以這三年來,但凡皇嫂所教,我無論如何也要做到最好,皇天不負終有所長。\"
\"隻是我沒想到,皇嫂會用這樣的方法為我鋪路。\"
說到這裡,夜流煙的聲音帶上了哽咽,看向皇兄的神色越發歉疚。
\"皇兄可還記得,登基大典之前,我與皇嫂最後一次見麵?\"
夜流華怎會不記得,正是那一夜,清兒突如其來的熱情令他失了神智,可笑的以為清兒終於放下芥蒂,重新接納了他,熟料,她隻是在以那樣的方式同他告彆。
那夜的纏綿與瘋狂如今依舊曆曆在目,可身旁佳人卻再難尋覓,徒留他一人在這滿是她影子的地方空守,可悲又可笑。
\"皇嫂當日誇我將脂虎營管的很好,以後會更好,我當時不知此話何意,隻覺得心中有異遂命人密切注意南疆動靜,直到皇兄登基大典時皇嫂墜崖——\"
\"三國陳兵百萬,意圖圍剿北冥,我才明白,嫂嫂那時便已知曉此事,她在暗示我小心。待我返回軍營見到沈恭時,才算徹底明白嫂嫂所圖究竟為何?\"
夜流華嗤笑:\"夫妻三載,她從不願意對我透露絲毫之事,卻願意對你和盤托出,煙兒,她對你好的令皇兄嫉妒啊。\"
這一刻,夜流煙終於在自家皇兄身上感覺到了殺意,卻是因為嫂嫂對她的好,而非她行此奪權篡位之事。
\"皇兄,你可知,皇嫂為何縱使對你心動心軟,卻仍要不顧一切離開?\"
夜流華猛的起身:\"你如何知曉她對我心動心軟?\"
\"你瞧,這就是原因,你在意的隻有你想在意的,其他儘可忽視。如皇嫂所言,皇兄出生便是太子,至高無上,就連父皇也捧著縱著,從小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權勢富貴於你而言隻是錦上添花,即便雄霸天下統禦四國,也無法填滿你目空一切的心。\"
\"皇嫂說,皇兄的軟肋在於情愛,而她用了三年成為你致命軟肋,填滿的同時,也掏空了你的心,她一走,你便徹底不管不顧幾近失控。若非如此,我又怎會如此順遂走上皇嫂鋪好的道路。\"
夜流煙不禁有些感慨,如果不是皇嫂墜崖後,皇兄所行之事太過荒唐,全然不顧萬千北冥百姓死活,隻一門心思的尋人,也不會有她後來揭竿而起,聯絡眾臣拿下北冥一半掌控權的機會。
但夜流華卻不願與她談論這些,他隻專注於一點:\"回答我,你如何知曉她對我心動心軟?\"
“皇兄不是清楚麼,又何必非要我來說破?你我都清楚皇嫂嫁入北冥的最初目的,她想替蘇府死去的三百餘人報仇,你和父皇都是她要殺的目標,可最終為何隻有父皇死了?\"
\"三年來,她有無數次機會殺你,可沒有,即便最後,在你登基前半月便可令三國聯軍動手,卻硬是拖到了登基那日,我們都了解她的性子,除了心動,還有什麼是能讓一個女人對自己的仇敵心軟的呢?\"
\"是啊,曾經,我也這樣以為,可終究這微末的心動無法將她留在我身邊。\"
夜流華自嘲的笑著,目光落在書案上那封最新傳回的信箋上,正是淩王的筆跡,隻短短一句話——
\"皇嫂現身玲瓏,望陛下決斷。\"
清兒終於舍得出現了,淩王在請示他究竟還要不要對玲瓏城繼續開戰。
夜流華的目光終於正視向夜流煙,語氣逐漸趨於平靜:\"煙兒,你還知道些什麼,一並告知皇兄吧。”
......
這一日,無人知曉清帝與流煙公主密談了些什麼,隻知道,當晚公主一行人便被陛下關進了天牢,禁止任何人探視。
天牢。
沈恭看著從回來便一言不發的夜流煙,眼底滿是憂慮:\"煙兒,陛下究竟想做什麼?\"
他不明白,明明是清帝先行發出和談請求,為何會會轉眼就變了卦,甚至不顧城外數十萬脂虎軍與地方聯軍,便將主帥夜流煙關進了天牢。
夜流煙神色複雜的看了沈恭一眼,想到自己答應皇兄的事,張口欲言的話又咽了下去,隻是搖頭。
\"我也不知,你讓我轉達的話,已儘數說與皇兄聽,至於他作何決定,便不是我能掌控了的。之前你欺瞞我之事,看在皇嫂的麵兒上,我暫不與你計較,但不代表事情沒發生過,所以沈公子,彆再用這樣的語氣同本宮說話,你我立場不同,終將為敵。\"
說罷,夜流煙轉過頭,躺在雜草鋪成的床上席地而睡。
身後,沈恭聽了她的話卻是麵色一變:\"煙兒,你何必拿話刺我,你知道的,我此生絕不會與你為敵。掌控淩家軍進攻北冥,隻是宮主的權宜之計,此事一了,我便隻是你的沈恭,自此與淩家與東朝再無瓜葛,如何會與你為敵。\"
\"那琉璃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