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一隨即起身,目不斜視,徑直朝著殿門方向,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走了出去。
婢女急忙拿上皮裘替她披上,輕聲道:“尊主吩咐了,姑娘若是想要出門,定要穿的暖和些,以免受了涼。”
邊說邊用眼神示意站在一旁早已備好傘的婢女,那婢女心領神會,趕忙將傘高高撐起。
為韻一在這漫天風雪中,撐起一方小小的溫暖天地。
韻一回眸,眼見兩個婢女身姿一正,目光堅定,分明是要隨著自己一同踏入這風雪之中。
瞬間眉頭輕蹙,輕聲問道:“你們要跟著我?”話語被寒風裹挾著,多了幾分無奈與悵惘。
婢女急忙跪地:“姑娘,這風雪夜裡沒人伺候恐是不妥,若是出了什麼岔子,我們如何同尊主交代?”
韻一聞言,抬眸望向那片被大雪模糊的夜空。
清冷的月色灑在臉上,映出她臉上一抹不易察覺的自嘲。
心中暗自思忖道,口口聲聲說夜魑宮中凡事由我做主,卻走哪都有人形影不離。
明裡是伺候,暗裡不就是監視嗎?
如此這般與當年那牢籠有何區彆,處處皆是枷鎖,這般想著,眼底的光越發暗淡,隱沒在紛飛的大雪裡。
韻一自嘲地勾起唇角,眼底的光徹底熄滅後,決然轉身,衣袂翩躚間,緩緩回了殿內,踏入殿門的刹那,暖意襲來,徒留那紛飛的大雪,依舊在殿外肆意狂舞。
天魔殿中,一眾天魔神色凝著,正圍繞著至陽之力封印的蹊蹺之處,爭的麵紅耳赤。
忽然,一陣寒風裹挾著雪花撲入,打破了這激烈的氛圍。
眾人瞬間噤聲,目光齊刷刷投向殿門。
隻見一個婢女渾身落雪,在門外屈膝求見,蕭逸微微抬手,示意婢女入內。
婢女匆匆步入,跨到影衛身前,壓低聲音稟報,影衛聞言,旋即快步湊近蕭逸,附耳低語幾句。
刹那間,蕭逸的思緒就從殿中那爭論不休的封印之事,變成了韻一那本欲踏入風雪,卻又落寞轉身回了殿內的單薄身影。
不禁微微失神,心中暗自思忖,未曾料想,阿姊會因這一事動了氣。
一時間,眉頭緊鎖,在這喧鬨討論聲漸息的殿內,獨自陷入了沉思。
六部炎刹見蕭逸神色凝重,麵沉如水,心頭不禁一緊,猶豫著上前,小心翼翼地探問道:“尊主?可是有什麼消息?”
蕭逸猛地回神,目光掃向暗處,輕喚一聲,影衛仿若鬼魅般現身,蕭逸低聲吩咐道:“讓夜魑宮中的婢女全撤下。”
處理完此事,蕭逸抬眸看向殿內眾人,神色稍緩道:“無妨,私事罷了。”
炎刹一聽,腦海中瞬間閃過上次莽撞跑來質問他是否帶了女子回魔界,卻被他怒懲,打得半死的場景。
頓時脖頸一縮,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雖滿心好奇,卻不敢再多吭一聲。
蕭逸見眾人都戰戰兢兢的模樣,眉頭一挑,語氣添了幾分不耐:“都愣著乾嘛?繼續議事。”言罷,眾人忙收斂心神,重新商議起封印之事。
韻一此刻正失魂落魄地癱坐在殿中冰冷的地麵上,眼神空洞而黯淡,正恍惚間,卻見那些隨侍的婢女們魚貫而出,逐一撤離殿中。
一位年長些的婢女輕手輕腳的上前,屈膝行禮後,溫聲說道:“姑娘,尊主有令,讓我等撤出夜魑宮,往後姑娘有任何吩咐,隻需輕輕拉起宮鈴,奴婢們即刻便來伺候。”
說罷,再次欠身,悄然退下,獨留韻一一人在這空曠又寂靜的大殿。
韻一先是一愣,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顯然沒想到蕭逸會有此舉動。
片刻後,韻一嘴角微微上揚,泛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輕聲呢喃:“這會倒是想起給我自由了,罷了,總算能清淨會。”
說罷,緩緩起身,理了理衣裳,環顧空蕩蕩的大殿,神情透著幾分落寞,緩緩走向那架古琴,指尖輕輕撫過琴弦,弦動聲起。
蕭逸一襲黑袍,身姿慵懶地端坐在高位之上,寒星般的眼眸微微眯起,眸底似有幽光閃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又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狐族啊,自那一場慘烈之役過後,便如同受驚的老鼠般,消失匿跡,反倒一門心思紮進那生意場裡去了,堂堂上古神獸,往昔的威風與氣性竟都消磨殆儘了?”
說到這,蕭逸微微一頓,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那笑容卻不達眼底,反倒透著幾分冷意。
“不過,本尊可不信他們會這般安分,那封印至至關重要的一角,說不定就在狐族地界。”
蕭逸眼神陡然一厲,目光掃過下方眾魔,宛如實質的壓迫感彌漫開來:“你們,想儘一切辦法,儘早去探出個確切消息來,記得彆讓狐族察覺了。”
話音剛落,餘下眾魔皆是規規矩矩應下,而後齊刷刷離去。
待蕭逸處理完殿中冗雜繁瑣的事宜後,一刻也未曾耽誤,匆匆轉身,大步流星地朝著夜魑宮中趕去。
此時,夜幕深沉,清冷的月光如水銀瀉地灑在階石上,泛著森冷的光。
大片大片的雪花簌簌而落,宛如隨風飛舞的梨花瓣,給這寂靜的夜魑宮添了幾分淒清。
蕭逸身姿挺拔,手中穩穩地撐著一把油紙傘,墨色的傘麵與這夜色融為一體。
細密的雪花紛紛揚揚地落在傘麵上,轉瞬即逝,化為點點水珠。
蕭逸就這般靜靜的站在殿外,周身散發著冷峻的氣息,唯有那一雙星子,透著幾分急切與暖意。
殿內,悠悠的琴聲婉轉流淌,似潺潺的溪流,又仿若低速的哀怨。
那琴聲仿若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拉扯著蕭逸的心弦,手中的傘微微顫動,泄露了他內心的波瀾。
蕭逸微微仰頭,望著那透著昏黃燭光的窗欞,仿若能透過這薄薄的窗紙,看到韻一正端坐於琴案前,素手輕撫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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