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後,清妙庵。
妙無已經近兩個月沒有收到宮中的消息了。
三皇子還年幼,自她出宮剃發來了這清妙庵為尼,宮中雷打不動,每月會傳封簡短的書信,告訴她三皇子的情況,可這第三年,卻不知為何停了信。
她身邊跟了個負責灑掃的丫鬟,明麵上是清妙庵每位法師都有的“道童”,法號以“緣”字打頭,行七為名,實則卻是宮中派來看住她的人。
原來的丫鬟小荷,則是被毒啞了才能留下。
她的身份、去向關乎兩代天子的醜聞,自然馬虎不得。
在清妙庵苦修這三年,妙無的佛法造詣已然不淺,儼然有了真正的法師、師太之名,可兩個月前,宮中卻要她借口閉關修習,不許她再出現於人前。
妙無害怕是她或者三皇子的身世出了什麼問題,求那道童遞信進宮,卻無疾而終。
“緣七,緣七?”
今晨妙無起身後,該陪著她一同去誦經的緣七卻不見了人影。小荷跑出來,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指後院緣七所住的廂房。
妙無心下明白了過來:“緣七一直腹瀉,下不了榻?”
小荷點點頭,妙無便笑道:“無妨,你在此處等著,我去取齋飯來。”
小荷搖搖頭,想要跟著去,被妙無攔了下來:“庵中諸位法師皆是自力更生,許多人已經對你侍奉我頗有微詞了,還是莫要再生出些什麼事端來。”
小荷隻得留在了房中。
妙無剛來清妙庵時,說小荷是她在路上救起的啞奴,一心要報恩,庵中眾人心善,這才破例讓她留了下來。
到了五觀堂,立刻有一個相熟的小僧尼打了兩份齋飯遞給她,妙無低頭道謝後正欲轉身離開,卻在走到門口時被一個香客撞翻了齋飯。
那名香客一臉驚慌失措:“對不住對不住,這位這位師太,我本是今日慕名來上香的外鄉人,迷了路才到此,實在是罪過!”
妙無愣了一瞬,立刻說“無妨,無妨”,然後便拿起一旁的矮掃帚清掃。
那名香客也彎下腰幫她撿拾,借著寬大衣袖的遮擋飛速塞給她一小包什麼東西,低聲道:“三公子被生父忽視,寒食節當日因著養母苛待,已然高燒癡傻。”
妙無猝不及防聽見,腦中“轟”的一聲傻在原地,連手中的掃帚也鬆開了。
那名香客接過掃帚繼續掃了起來,又道:“此物乃是西域奇毒子母香,分則無用,合則斃命,有位貴人讓我將母香給你,還留下四個字——伺機而動。”
說話間她已將地上的汙穢掃了個乾淨,將掃帚放回原位便預備離開。
妙無急急走上前,抓住她的袖子低低哀求道:“您還知道些什麼?三公子如今怎樣?養在誰膝下?貴人、貴人給我此物又是何意?”
那香客將她的手拂開,看了眼四周情形,攤手無奈道:“師太,那人隻交代了這兩句,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至於貴人之意貴人說,今日之境地,師太該怨誰,便去怨誰;且今日機會實在難得,還望師太莫要再大驚小怪,打草驚蛇。”
說罷,她看也不看妙無,毫不拖泥帶水,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