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倫敦上空難得露出藍天。
喬治·喬斯達看向了駕駛艙側邊的風景,在這個時代,隻有他們這些飛行員才能欣賞到的畫麵。
十年前,他從美國回到英國後,第一次在飛機上看到了倫敦的全景,無不為這座世界之都的繁華與厚重所震撼。
因此,他那時候就決定回到英國成為一個光榮的飛行員,為了重振喬斯達家族的榮耀。
然後,就是戰爭,持續數年的戰爭,肮臟且痛苦的戰爭。他那時候明白了,所有的榮耀,在鮮血和碎肉麵前都不值一提。
特彆是,在知道了這座城市中還隱藏著那些吃人血肉的惡魔後,他更加感受到憤怒和悲傷。
在白天,那些家學淵源、衣冠楚楚的紳士們,討論著金融、曆史和藝術。
到了晚上,就變成了麵目猙獰的吸血鬼們,在血腥的餐桌上享用著用人類做成的血食。
還有,一些擁護著那些吸血鬼的勢力和人類,他們或許無一不是位於政商頂點的百年家族,但卻做出如此違背榮耀的醜惡。
他此刻有些明白了母親為何教導他家族是精神的傳承,而非血脈的延續。
所以,儘管前景渺茫,但他還是要去做正確的事。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拉動操縱杆。
滑翔,減速,降落,停止。
就像之前過去數百次操作一般,雖然並不是自己喜歡的亨得利,但喬治同樣嫻熟地操控著這架熟悉卻陌生的飛機。
飛機減速的過程中,他突然有些走神,想起了母親,想起了史比特瓦根叔叔。
想起了在戰爭中和敵人王牌決鬥的日日夜夜,他還想起了父親,雖然他從沒見過父親,但他似乎能感受到父親經常陪伴著自己。
如果是父親,他會怎麼做。他會認同我的做法嗎?
他會不會覺得我把喬斯達家族的名譽徹底給毀滅了呢?
不知道母親的身體怎麼樣了,喬瑟夫應該又大了一歲,也是一個小小的紳士了,會給麗莎麗莎幫一些忙吧。
他們在大洋的另一邊,應該比較安全吧。
一陣嘈雜的呼叫聲透過駕駛艙的玻璃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喬治摘下護耳,暴躁的倫敦本地怒罵聲驚恐聲驟然響起。
“雙手舉起來,抱著頭下飛機!!!”
“你這個混蛋給我下飛機!!”
“小心,聽說德國人都喜歡在飛機上裝炸藥!”
“快啊,通知警察局,不,通知軍隊!!”
“怎麼辦怎麼辦,首相辦公室的電話是多少?告訴他那幫鐵十字的惡魔又來了!”
“媽的,這群記者怎麼比軍隊來的還快!快把他們趕出去!”
喬治平複了下心緒,緩緩地打開了駕駛艙蓋。
然後麵對緊張的機場安保警察和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報社記者,清朗地說道:“大家彆緊張,我是皇家空軍第五航空團少校喬治·喬斯達。”
一口極為純正的倫敦腔英語讓嘈雜的現場安靜下來。
眾人麵麵相覷,其中一個膽子比較大的記者反應很快,連忙興奮地提問:“喬斯達先生,你為何要駕駛著德國人的飛機,難道已經叛國了嗎!”
叛國,真是好大的指控。
而麵對越來越多的記者警察,從戰鬥機上下來的高大男人,沒有直接回答警察和記者的關於他為何背叛祖國的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