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唐無奈,隻好回屋,心裡愈加煩亂了。
簡繞一夜未歸。
先前流放途中,簡繞也有過這種情況,多是趁夜采買。
有時給他帶來草藥,有時是製藥器具,有時是膳食衣飾,有時是醫書藥典,有時可能僅僅是些馬兒吃的草料……
在簡繞的照顧下,除了第一日他吃了些苦頭,之後每一天都不像流放,而像隨著流放隊伍行走的閒人。
不缺吃,不缺喝,穿的暖,還有馬車坐。
長空明月對他一個人釋放溫柔,而他好像讓明月不開心了。
儘管還不知道什麼原因,但阿繞不願意回家,就是他這個做夫君的不對。
簡繞其實也沒去哪,就在這家農舍屋頂上喝酒。
護衛們能看見她,所以不像雲唐那般著急去尋,一個個睡的心安理得。
簡繞背對院子,麵前是一片錯落農家,蒼茫夜色,以及指尖挑起來的同心球。
此球烏光盈潤,核桃大小,雕鏤著繁複花紋,內外五層,連續套疊,龍鳳穿花,玲瓏精致,輕輕一撥,五層皆轉,極為考究雕刻之人的手工和耐性。
據雲唐言,這是他幼時所作,取的是岐鹿山特有的烏岐蘭木,一直貼身攜帶,故而可證心意,送與簡繞。
同心球,合歡佩。
永世之約,生死相隨。
簡繞端量許久,直至意興闌珊,將同心球掛回脖子上,仰首一口酒。
酒是當初從晰河城囤的,後來篝火烤乳豬喝了一些,還剩不少。
天際一輪殘月。
被雲層遮了大半。
慘慘淡淡的光灑下來,落進壇中酒液,使得酒的味道都慘淡起來,入喉酸澀,穿腸悲苦。
青絲鴉羽一般披在頸肩身後,冷風吹拂,絲絲縷縷時而揚起,時而飄落。
從來都不會歪坐無骨的人,今夜曲著一條腿,單手撐在屋脊上,微敞著銀狐氅,裡麵玄衣領口也扯鬆了一些,喝的熱了,平添幾分放浪形骸。
壇口偎在薄唇,壓出一道淺痕,仰頭傾倒,酒液入喉。
她閉上眸子,腦中來來回回就那一個男人,擾的她又將領口往兩邊扯了扯。
或許,源生界開局就該把那兩億退回去,如此一來,她欠的隻是一條命而已,還了就是,不至於衣食住行細致周到,最終真的履行了夫妻義務。
一日夫妻,永世不渝。
如果不再相逢倒也罷了,她又不是離了男人不能活。
三萬前做新手任務都是這麼過來的,三萬年間在局裡領銜整個快穿部也是這麼過來的。
沒道理再度出山就需要一個男人。
現實卻是,沒有如果。
第二個小界有他,第三個小界也有他,老夫老妻了,還能怎麼辦,一輩子是過,兩輩子也是過,就好好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