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我知道您是一家之主,您是公正的人。”夏曉禾收起心下情緒,也委屈的哽咽道,“隻是,您不能代表所有人。
所以,還是讓我們娘兒幾個走吧,我們走了,家裡就清淨了,還能省幾口人的糧食。”
屁,周蘭現在頂個整工分,而且,中午村小還包吃的,她要是走了,家裡可就虧大了。
再說夏曉花,八歲了,吃的不多,但是,家裡的小事也能乾了,像什麼掃地、摘菜、喂雞、拾柴火、洗衣裳啥的,都乾的像模像樣的。
家裡忙的時候,這丫頭能派不少用場呢。
“曉禾,今早這事是你奶的不是。”夏老頭是不可能讓她們走的,先不說利益,就說這年頭,家裡要是有個離婚的,那一家子都沒臉,會被人說道。
夏老頭愛臉麵,為著老夏家,也不能看著大房散了,於是,繼續安撫夏曉禾,“你放心,以後,啥事爺給你做主。
要吃雞蛋是嗎?你自己拿煮去,不必問你奶”
夏老太嘴裡嘀嘀咕咕罵罵咧咧的兩句。
“爺,這事還得問我媽。”夏曉禾垂首問周蘭,“媽?”
周蘭隻顧落淚,其實,離婚確實是她心中所想,可是,真要是離婚了,她太知道以後的難處了。
雖說曉禾說以後接她跟曉花進城,可是,城裡畢竟不是自己的家,那是曉禾的婆家,她們娘倆過去了,曉禾那婆家願意?
而且,真要離婚,不但夏家不同意,她娘家肯定也不會同意
想來想去,周蘭一聲歎息,淚落的更慘了,連夏曉菊也跟著哽咽難忍。
女人啊,這一輩子咋那麼難。
夏曉禾就看出了,母親還沒有離婚的勇氣,而她現在啥事都沒成,還沒有給她們安全感和自信的條件。
於是,輕咳一聲,夏曉禾即鄭重道,“爺,我媽可以不離婚,但是,有幾件事,咱們現在得說清楚。”
“死丫頭,你還想跟我們談條件?”夏老太氣的磨牙。
“你住嘴,一邊待著去。”夏老頭狠狠瞪了老伴一眼,真是個蠢貨。
難道她還看不出來嗎?
夏曉禾和陳誌遠要進城了,陳致遠是大學生,將來一畢業那就是吃公家糧,這兩口子在城裡,老夏家日後得沾多少光啊。
要是真的逼的老大兩口子離了,說不定夏曉禾還真將周蘭和曉花接走,到時候老大一個四十歲的老光棍在村裡咋辦?
“曉禾,你說。”
夏曉禾便道,“爺,您剛才也說了,你們做長輩的對小輩要一視同仁,不能偏心。
但是,我大姐比連生堂哥也隻大了一歲,可連生堂哥從八歲開始進學堂,這中間,小學留級,初中留級,到現在還在鎮上讀高中呢。
而我姐,可是一天的學都沒上過,十三歲就開始乾活掙工分。
那麼,爺,您看,能不能照著連生堂哥的花費,將虧了我大姐的這些年,全部補回來?”
夏老頭臉色沉重,哆哆嗦嗦的解了腰間的旱煙袋。
“不多,我大姐從小到大乾的活就算了,隻補學費吧,連生哥上了十四年的學了吧,那就補這十四年的學費。”
夏曉禾一邊說,一邊掰著手指頭算賬,“嗯,我記得小學每年學雜費是一塊五,初中兩塊五,現在是三塊。
嗯,我再算算,小學讀了七年,初中讀了五年,高中兩年,那一共就是29塊錢。”
這29塊聽著不多,但是,在這個年代,卻是一個壯勞力,一天不歇的得乾上半年才能掙這麼些。
夏曉禾見老頭隻抽煙不吭聲,便繼續道,“哦,對了,我大姐結婚時還有五塊錢的彩禮,當時二嬸說連生大哥要去縣裡參加什麼運動會,又是買衣裳又是買鞋子,總之,這五塊錢是你們花了。
如今過去三年了,丫丫都能走路說話了,這錢,你們得還。”
“死丫頭,你跟陳誌遠結婚,我們可一分錢彩禮沒要,你現在還敢朝家裡要錢?我們沒錢,一個子兒都沒有。”夏老太虎著臉說。
夏曉禾撇撇嘴,“爺,您說要一視同仁的,若是連這個都辦不到的話”
“給。”夏老頭一拍大腿,狠下心說。
夏曉菊聽言,整個人驚的無以複加,要給她錢?
老天,她一個外嫁女,陪嫁也就兩季衣裳,其他再沒有了,難道現在還能見著錢?
她一顆心撲通撲通的,感覺像做夢。
然而,夏曉禾眸色仍舊泛冷,這些原本就是夏曉菊應得的,她從小到大在家裡乾活掙工分,掙的遠比這些多多了。
“行,一共二十九,還有二嬸,你給連生堂哥用的五塊錢,不該公中出吧?”
“那錢”張月娥還想賴。
夏老頭看她一眼,“這錢,你跟老二早該還了。”
“可是,爹,我跟大海每年的工分都交給家裡,哪有錢給?”張月娥委屈道。
夏老太立刻瞪她,“咋沒有?蘭香的彩禮十二塊,你一分你可一分沒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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