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的閭山道爺,卻做到了深入第四層。
魂魄。
他的靈魂,也成為了以人融妖的一部分。
‘轟!!’
閭山道爺的死,仿佛是一個信號,那大殿轟然洞開,密密麻麻的,身穿黑色道袍,裹著紅頭巾亦或者黑頭巾的道人蜂蛹而出。
細細一數,足有兩三千人,這些門人,是閭山的精髓所在,也是閭山法脈的根子。
而這些本該仙路暢通,前途無量的門人弟子,此刻卻紅著眼睛,口角流涎,每個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帶著屬於妖魔的特征。
以人融妖!
不是一個,而是所有!
整個閭山,都在這麼做!
不用真垣道爺吩咐,其餘兩位道爺,便帶著八百真武門人,迎上了這些閭山門人。
大戰一觸即發,真武正炁與失去了本相精要的閭山鬥戰之法碰撞。
朱紅的真武劍光,與裹著妖魔邪念,不倫不類的閭山法交錯轟擊著。
所有人都在戰鬥。
除了薑臨。
薑臨在以心劍斬了閭山道爺之後,就一直站在那裡,神色不悲不喜,仿佛對眼前的一切漠不關心。
但真垣道爺卻看的分明,那青衣道人的眉眼之間,藏著憤怒,壓抑到了極點,仿佛已經化作惡獸,迫不及待想要吞噬些什麼的憤怒!
“薑小友!凝神!靜心!”
真垣道爺來到薑臨身邊,清心咒念了十個來回,才憑著真武正炁,壓下了薑臨那充盈整個紫府的憤怒。
不管薑臨從斬出這一劍,到斬殺閭山道爺,到底看到了什麼,摸清楚了什麼。
真垣道爺隻知道一點,薑臨現在的狀態不對,很不對。
“吸……”
薑臨深吸一口氣,仿佛想要將周圍的血腥氣都吸到肺裡。
泛著紫金神光的眸子已經恢複了清明。
他看向真垣道爺,突的,呲牙一笑。
“道爺,晚輩想任性一回。”
“修行至今,到底是第一次動了真火。”
真垣道爺聞言,沒有追問,沒有猶豫,乾脆的點頭道:“想做什麼就去做!”
薑臨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的收起了真武法劍,轉而摸出天蓬尺來。
“天蓬天蓬,九元煞童,五丁都司,高刁北翁……”
在有了法力道行之後,薑臨第一次沒有動用真言心咒,反而是一字一頓,一言一語,一板一眼的念誦出了天蓬咒。
伴隨著薑臨的念誦,其手中的天蓬尺開始嗡鳴,振動。
最後,原本黑紅色,內斂深沉的天蓬尺,化作了滾燙的赤紅之色。
就好像天蓬尺也感受到了薑臨這位沒有相處多久的新主人那心頭壓抑的無邊怒火。
“四明破骸,天猷滅類,神刀一下,萬鬼自潰。”
薑臨念誦著天蓬咒,手中的天蓬尺也在變化。
原本的黑尺之形消失不見,在天蓬威能的覆蓋衍化之下,緩緩的化作一枚帝鐘。
這帝鐘足有三丈高,懸掛在薑臨的頭頂,周身黑金之色,其上似乎銘刻著什麼東西,但卻辨之不清。
“驅邪。”
薑臨輕聲開口,於是帝鐘嗡鳴。
‘轟!!!’
並不是如同洪鐘大呂一般的悠揚,也沒有諸如清脆,透徹之類,反而好似雷霆一般的劇烈轟鳴。
一聲帝鐘響,一道道天蓬威光縱橫交錯。
閭山外圍那無數的妖魔兵馬,在聞聽這帝鐘嗡鳴的那一刻,便身軀僵硬,眨眼間就成了六洞天魔們的食糧。
與此同時,那閭山深處,不知是什麼原因,正在源源不斷湧出的妖魔兵馬,也隨之凝滯。
失去了補充,六洞天魔清理整個閭山並不費勁。
“滅魔。”
薑臨再次開口,於是帝鐘再振。
‘轟!!!!’
原本隻是縱橫交錯而過的天蓬威光,化作了最最純粹的正炁威能,所有被這天蓬正炁覆蓋而過的,帶著妖魔邪氣的存在,都在一瞬間凝滯,崩潰。
那些以人融妖的閭山門人,也隨之歪歪扭扭的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機。
“除妖。”
薑臨沒有停下,即便兩次催動帝鐘,已經燃燒了他七八成的法力,但薑臨視若無睹,催動了第三次。
有些沒必要的第三次。
伴隨著第三聲帝鐘嗡鳴,薑臨麵如金紙,嘴角甚至有鮮血流出。
而這一聲鐘鳴之後,所有閭山門人的屍體,都在發生著變化。
天蓬威能之下,以人融妖之法被破,妖魔精氣被粗暴的逐出閭山門人的身軀,然後在眨眼之間崩潰。
在驅逐了妖魔精氣之後,閭山門人的身軀也隨之崩潰消亡,化作了飛灰。
‘轟隆隆……’
整個閭山都在振動,其上所有的宮殿,道觀,神像,都在這震動之中開始崩潰,最終化作了無意義的殘垣斷壁。
甚至於,連帶著閭山本身,都在被摧毀,削弱。
說了伐山破廟,薑臨就不會食言。
但……
薑臨抬起頭,眼中紫金神光依舊,隻是冰冷到了極點。
他緩緩的邁步上前,來到了已經倒塌的大殿之前,在一眾真武門人,以及三位道爺的注視之下,薑臨緩緩的抬手。
‘嗤……’
絲絲鮮血從手腕流出,滴落在地上,彙聚成一道符。
這是因果符,或者稱之為承負神符,亦或者大誓之符。
不管是什麼叫法,這符的作用有且隻有一個。
此符,必以血鑄,如此方能真正的構建,並承接因果!
在真垣道爺震驚的目光之中,薑臨的聲音響起。
“閭山的因果,薑臨接了。”
薑臨看著眼前的殘垣斷壁,看著閭山道爺的身軀化作飛灰之後,所殘留下來的一縷灰燼。
他緩緩的轉身,踩著流雲飛騰而起,即便已經很虛弱很疲憊,但薑臨催雲駕風的速度卻依舊很快。
“道門正宗,不該被如此折辱。”
薑臨的聲音隱約傳來,真垣道爺神色沉重,他想到了很多。
最後,不由得仰頭問:“道友何去?”
“無他,赴天斬孽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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