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是張居正扛著大明朝的兩京十三省,他的所有變法措施,皆是為了大明江山社稷。
這份心。
莫有人能與其比之。
另外。
在沈念心裡,新政變革就應雷厲風行,摧枯拉朽,若用聖賢書裡那一套,緩緩圖之,乾啥啥不成。
……
很快。
萬曆小皇帝便對張居正的奏疏做了批複。
說了一大堆。
其實就一個意思:元輔說得對,就按元輔的意思辦。
……
京城城北,崇教坊。
國子監內。
一眾學官們都耷拉著腦袋,聽國子監祭酒王錫爵訓話。
“諸位,本官以為,張閣老此疏並無不妥之處,當下學風實應整飭,咱們國子監必須要堅決執行閣老之策,絕不可亂言,若有人犯上進言,莫連累了國子監!”
向來喜辯的學官們都如蔫了的茄子,沉默不語。
他們本就是最近京察的抨擊對象。
若再亂說話,那依照張居正的習性,必然會送他們八個字:革職為民,永不敘用。
……
學官們不敢言。
但諸多沒功名的儒生們卻忍不了。
很多儒生,專職議論朝政,騙錢、騙名、騙女人。
這些條例,儼然是在砸他們的飯碗,踐踏他們的理想,要他們的命。
此奏疏傳到京師街頭後,整個儒生士子群體都炸鍋了。
一個個義憤填膺,大罵張居正柄國,行事苛猛,敗賢辱聖,實乃國之大奸。
……
入夜,京師城北。
數名身穿各色襴衫的儒生聚在一處酒館的包間內。
“諸位,我已安排妥當,明日午時,南居賢坊的許先生,仁壽坊的胡老、明時坊的嶽衝先生,還有在隆府寺暫住的公孫老先生都將喚身邊誌同道合之友,前往文廟,論當下學風,預計至少能來三百人!”
“我也安排好了抄寫人,明日諸位兄台的精妙言論一出,我便命人抄寫傳播,當晚便能刻印。”
“刻印之事交給我吧,我已聯係好了數家刻書作坊,紙張、雕版都備好了,保準兒在三日之內,便讓咱們的聲音傳遍京師,讓此事變成一段美談佳話,你我皆能入史!”
“諸位,咱們約法三章,統一口徑。其一,文廟論學之事,沒有主使,或你我皆為主使;其二,明日論學,隻講學風、不罵朝廷,不辱張神童;其三,明日午時,誰若應而不來,我們便與其斷袍割義!”
“沒問題!”
“沒問題!”
“沒問題!”
……
儒生們各個心情激昂,將明日的“文廟論學”當成了一場名揚天下的表演。
……
片刻,儒生們便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而此刻。
在酒館的屋頂上,躺著一個年約四十的中年人,還有一個年約二十的青年。
前者矮壯、後者高壯。
“這群書呆子,若他們去午門靜坐或去圍堵官衙,我還能高看他們一眼,沒想到還是老把戲,聚眾空談,毫無新意!”中年人不屑地說道。
“千戶放心,我保證,明日午時,絕無儒生能在文廟講學!”青年一臉自信地說道。
此二人均為錦衣衛,專職負責監探這些空談務虛的儒生。
這些儒生,還不夠資格驚動張居正。
……
注:清人有語雲:夫明之亡,亡於門戶,門戶始於朋黨,朋黨始於講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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