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任晚接下判尺,秦翌不再言語,他此刻也有些難以確定,這件事對任師妹來說,到底算不算得幫助。
……
“阿晚,就此一彆,多加保重。”
江漣漪都走了出去很遠,仍有些不舍地回頭,但是她想——
一生那麼長,總會有機會見麵的。
婚宴上再無外人來擾,任晚拿著判尺,回了鴆魂殿。
她在想,那個人,那個最初救下她的祈雪年,真的每一步都算好了,包括他自己死後的事。
明明就隻把她當棋子,何必又裝作在意她,替她籌謀。
鼻子一皺,裡麵湧起一陣酸澀,任晚低著頭,一顆顆淚珠滴落在判尺上,洇開來,滲透下去。
“阿晚,”亓鴆輕輕喚她,他連進了屋,都沒被她發現。
任晚眨了幾下眼,忍著將眼眶裡滾動的淚花壓下。
亓鴆蹲在她身邊,抬頭去瞧她,伸手將她手上的判尺抽走,丟到了旁處。
他身後的赤玄長袍在地上迤邐:“今天是我們成婚的日子了呢。”
任晚低頭瞧他,暗紅色映在他眼中,格外襯他。
夜色四合,兩人心內如水般寧靜,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安穩感。
是的,他們終於成婚了。
任晚頭上的釵環被亓鴆一個個輕輕摘下,兩人躺回了榻上。
意外的,亓鴆今晚十分安分,他伸手環住了她,兩人偎在一處,什麼話也沒說。
他知道的,阿晚有些不高興。
“……亓鴆,你睡著了麼?”任晚小聲開口,“我有些睡不著,不如你……”給我講講判尺的事。
後半句話她還沒說完,亓鴆側頭對上了她的視線。
任晚愣了愣,聽見他說:“阿晚,睡覺吧。”
幾乎是倏爾,任晚反應過來,他在忍耐,而且在被褥下,某處有抬頭的跡象。
任晚噤了聲,方才的糾結,這會兒如雲煙釋然。
昨日不可追,唯有今日才珍貴。總有一個人,會永遠在她身邊的。
亓鴆在夜裡的視力十分好,他能看得清任晚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處。
方才秦翌他們那會兒,亓鴆走入側殿,視線便被任晚死死俘獲,她穿嫁衣是那樣的好看啊。
此刻,她墨發如絲綢散落腦後,卸了脂粉,麵龐如玉,星眸璨然,唇上還帶著些殘紅。
阿晚此刻綺麗得像水麵上有夜霧浮動著的冥河上的殊豔紅蓮。
任晚不是很想浪費和亓鴆在一處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