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的事情,任晚有些模糊了。
她好像是醒著的,好像是沉睡的,意識還在,但軀殼卻不聽使喚。
漸漸的,她才感知到了身體的存在,嘗試著動動四肢。
在不懈努力下,任晚才終於睜開眼,又坐了起來。
四周是一片白茫茫的虛無,有一點像她待過兩百年的那個小屋,但這裡似乎是無邊際的。
任晚還記得是誰把她困住的。
叱雲闌,不,現在該叫他燭氏陰了。
那日在帳中,任晚察覺他傷口有異,隻覺那下麵有些彆的東西。但當時沒看清。
現在想來,那傷口下,似乎溢出過極細微的綠意,一晃而過,就像是她的錯覺。
其實,那是鴆魂蠱。
也不知燭氏陰是何時為自己準備了另一具軀殼,還同樣是靈魔兩縷血脈的後代。
要知道,培養這樣的一具軀殼,要耗費無數的心血,何況鴆魂蠱還隻生長在蠆盆以內。
更為可怕是,假如這軀殼是前世就有呢?任晚不敢去想,亓鴆兩世麵對的是怎樣的一個人。
————
亓鴆不記得自己是怎樣拿著判尺,爬上了寒淵的。
他調動青蚨之力,竟也探查不到一絲任晚的氣息所在。得而複失,幾乎是天道也在懲罰他。
……
燭氏陰這邊。
任晚知道自己沒死,便不能坐以待斃。
燭氏陰如今選擇有二,一則殺了她,給這心魂重新換個容器。
二則,永久的囚禁她,反正受這心魂磨損她的靈體,她本來也沒幾年可活了。
任晚隻盼著燭氏陰選第一種。
若是第二種,她就隻能等死了。而且,亓鴆……現在隻要想到他,任晚就覺得心口生出細密的疼。
隻有第一種,任晚才有機會尋一線生機。她猜她如今是被燭氏陰放在了什麼裡麵,隨身帶在了身上,不然亓鴆這會早該找到她了。
如今她心口尚有燭氏陰一縷心魂,燭氏陰借憫生咒存世,沒辦法接近他自己的心魂,勢必隻能把她放出後再殺,屆時,她會有逃出的機會。
當然,不能一直等,她得想辦法讓燭氏陰注意到她。
“這副軀體,也同樣是靈域人與魔域人的後代,莫非鴆魂蠱隻能種在這種人身上?”
任晚衝著前方的虛無空間出聲,但是沒人回應她。
可她依舊沒有停下,隻要不縫上她的嘴,她還會一直說。
“除去叱雲闌,這世上到底還有多少你的殼子。說到底,你有那麼多,又是怎麼選上亓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