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殷紅的鮮血流淌著,打落在決鬥場的大理石地麵上,石磚吸收著血液的顏色,綻開一朵朵暗紅色的梅花。
克雷薇握著劍的手掌在顫抖,她無力地鬆開了手中的單手劍,任由飛濺的鮮血灑落在她的臉上。
“撲通。”
殘破的身體砸在大理石地麵上的聲音異常沉悶。
高台上,庫嘉維娜麵容上略帶意外,鮮紅的唇角勾起,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笑容。
真是出乎意料啊。
無論出乎於什麼理由,自己這個心慈手軟的女兒,居然也有一天會如此果決地對她的同伴揮劍?
看來,工具還沒到更換的時候。
那就展示給我看吧,克雷薇,向我展示你的價值,你的冷酷,你的野心。
向我展示你有站上那個「王」的角逐台的資格。
否則,你將依然會是「王」腳下的犧牲品。
庫嘉維娜站起身,臉上罕有地露出了慈愛的表情,高聲宣布了決鬥的結果。
克雷薇仰頭,目光茫然地看著「母親」溫和的笑容,心中一陣恍惚的不真實感湧上心頭。
多長時間了?
自從十歲起,原本那個溫柔而慈祥的母親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強勢的母親,嚴厲的母親,和苛刻的母親。
母親要求他們參與訓練,以殘忍的遊戲檢驗他們的訓練成果。
母親命令他們執行任務,失敗者和負傷者失去價值,不知所蹤。
現在,母親強迫她們自相殘殺,以手上同伴的鮮血換取自己苟活一段時間的權利。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樣的母親,早已不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或者說,其實十年來的寬和才不過一張麵具,麵具下隱藏的麵貌,才是母親真正的麵孔。
母親第一次對她露出笑容,而不是斥責與懲罰,隻是因為她殺死了同伴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母親的笑容變的麵目可憎了呢?
嘀嗒,嘀嗒。
這次,是雨落下的聲音。
磅礴的大雨從天而落,淋漓的雨幕遮蔽了整個世界,將周圍的景色模糊成了一片淩亂的色彩。
克雷薇提著手中的劍,粉發被雨水沾濕在臉上,劃出一道道水痕。
地上的女孩安靜地躺著,大雨洗去了她臉上的血跡,撥開她淩亂的發絲,露出她蒼白的麵容。
她在微笑。
“一會,殺掉我,好嗎?”
來時的路上,女孩忽然打破了馬車中的死寂,她帶著輕柔的微笑,卻輕描淡寫地說出了死亡。
“為什麼?”
女孩出人意料的話語讓克雷薇疑惑不解,她轉過頭,卻驚訝地發現女孩在微笑。
“不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