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可惜,還是沒騙過草神大人呢,這場捉迷藏,是安妮輸了哦。”
身穿粉色連衣裙的女孩伸出食指抵著下巴,苦惱地晃了晃拖到腰間的雙馬尾。
她抱著綿軟的棕色小熊,輕巧地從噴泉雕像的手掌中一躍而下,隨後穩穩當當地落在地麵上,向著納西妲露出一個淺笑。
納西妲看著眼前已經長得和她一樣高的可愛女孩,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
在她的身上,已經看不出曾經那個病弱的,瘦骨嶙峋的安妮的影子。
她的眼睛還是那樣明亮,那雙即使在病痛中也不曾熄滅的眼睛,如今盈滿著歡欣。
小小的神明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但一時之間,又突然發現自己似乎無話可說。
真正到了見麵的時候,她能說什麼呢?
她情緒很複雜,有欣慰,有驚訝,有困惑,也有悵惘,眼前的少女既像是熟識已久的老朋友,又像是一位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最終千言萬語,彙聚成一句好久不見。
女孩就像一隻小小的飛鳥,她先是來到這個世界,在神明的枝頭棲息,東張西望。
她銜來碎石築巢,采來鮮花裝點著樹梢,但又她看了看,似乎不太滿意,於是便撲閃著翅膀飛走了,她的羽毛埋葬在土裡。
樹梢不過是飛鳥的驚鴻一瞥,她曾棲息過的枝椏,也以為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一天,枝椏做了夢,夢見那隻凋零的飛鳥又一次站在她的肩頭歌唱,這一唱就是八年,直到那場漫長的輪回迎來終結。
夢醒來了,飛鳥留下了柔軟的羽毛,又不見了,隻剩下一朵剛采的鮮花。
她像是一隻幽靈,總是突如其來,又悄然而逝,揮一揮衣袖,就化作天邊的雲彩。
就這樣,又是五年,一千八百日夜。
枝椏也曾向風打聽飛鳥的消息,卻未曾料想在一個平常的午後,她們又一次相見。
安妮似乎是察覺到了納西妲的無言,她璨然一笑,輕輕拍了拍小熊的額頭。
棕色的小熊像是被施加了魔法,它從安妮的懷裡跳出,雄赳赳氣昂昂地邁著步。
它伸出不大的熊掌輕輕一揮,身邊的一隻已然沉寂下來的魔物轟然炸開,飛散開來的卻不是黑煙,而是花花綠綠的蜜糖。
晶晶亮亮的糖果四處亂飛,納西妲下意識地抓住一顆,是棗椰蜜糖。
“講故事之前,要先吃一顆甜甜的糖,這樣連帶故事和夢都是甜的,對吧?”
“這是以前,草神大人教過我的哦。”
安妮重新抱起軟綿綿的小熊,剝開一顆日落果口味的雅爾達糖,眉眼彎彎。
糖果很甜,但納西妲卻隱隱約約地察覺到,安妮的情緒開始逐漸變得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