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水州,許家村。
女孩付過銀錢,掀開車簾,抱著長劍下了馬車。
眼前的景象,卻讓她大吃一驚。
鑼鼓喧天,哀樂齊鳴。
入目所見,村裡居然有好幾戶人家,都在出喪。
村民們穿著灰白衣衫,臉上都是一片灰暗。
看到女孩。
這些村民都是麵帶漠然,在她身邊走過。
隻有一個蹣跚老婦,停在女孩身前,瞪大眼睛:“你怎麼沒死?”
女孩認出老婦,是自己做工的主家婆婆,說:“我沒死。”
婆婆搖晃著手掌,嘴裡念叨:“村子遭災了,連續十幾戶人家都遭災了,快走吧,快走吧。”
話落,她轉身走進出喪隊伍,如水滴沒入人群,再不見蹤影。
女孩皺起眉頭,在村子裡走著。
這才發現,村子幾乎失去了生氣,偶爾有人坐在村口,也是不言不語,默然發呆。
不知不覺。
女孩腳步停下,抬頭看向眼前的大門。
朱紅大門虛掩著,府門院內,隱約傳來嘈雜聲音。
她下意識間,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家仆的醜惡嘴臉,肩骨被砸裂的劇痛,仿佛猶在昨日。
推開門,走進院子。
家仆們忙忙碌碌,院子裡堆滿家具雜物。
顯然,這村子裡的大戶人家,正準備搬家。
“哪來的乞丐!滾出去!”
有家仆氣喘籲籲,搬著木凳放在院子裡,抬頭看見女孩,立刻開口嗬斥。
女孩麵無表情,盯著他的臉。
認出這家仆,正是使用棍棒,捶打自己的惡仆。
“我來要我娘的工錢。”
她輕聲說。
聽到這話,家仆一愣,盯著女孩打量一番,忽然把她認了出來:“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刷糞桶的女兒!”
他語氣極為輕蔑,站直了身子,俯視女孩,“看來上次出手輕了,沒把你打殘,居然還敢前來尋死!”
家仆嘴裡說的爽快,卻沒察覺到。
不知何時起,女孩的目光,已經變得冰冷至極。
她生下來,就沒了父親。
是娘一把屎一把尿,日夜做著苦工,把她拉扯大。
人善被人欺。
她一直都知道,在府裡,娘不僅要乾許多雜活,更是受儘欺負。
刷糞桶的,就是他們對娘的稱呼。
原本清理糞桶的活計,需要很大力氣,有專門的家仆去做。
但那家仆,卻故意把活計分派給娘,如果不做,就會受到更殘忍的欺淩。
甚至就連飯食,都會克扣。
娘的工錢,更是很多時候,都會被徐總管等人扣下。
要不是老夫人時不時想起來,會問上幾句。
娘那裡,甚至就連一個銅板,都拿不到。
“刷糞桶的,生下來也是刷糞桶的,還敢來要錢?”
家仆伸手拿過棍棒,走到女孩身前,目光露出淫邪,“幾天不見,你這賤丫頭倒是白了不少,要不是穿著破爛布衣,我還真認不出你來。”
他毫無顧忌,伸出大手,就朝女孩肩膀抓來。
嗤!
鮮血噴濺!
劍刃入肉的聲音,極是清晰!
家仆慘叫一聲,膝蓋被長劍刺穿,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