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道上鴉雀無聲,姚興順小心抬頭看了眼皇帝,又看向旁邊的少女。
昔日在宮中相遇,七皇子妃目中無人,儘顯驕縱之態,看都不看陛下一眼,傲慢轉身離去。
如今境遇顛倒,尊卑分明,七皇子妃也不得不俯身低頭了。
姚興順心道,原來陛下當初不計較,是準備等到今日。
“四哥哥和五哥哥光明磊落、無辜無罪。”
長睫在少女羊脂玉般的臉頰上投下淡淡陰影,她低頭垂眸沒有直視帝容,姿態恭敬絲毫挑不出過錯,可唇中吐出的話語卻讓眾人心中一驚。
“身陷囹圄是無妄之災,並非他們的錯。”
不是他們的錯,那是誰的錯?
陛下羅織罪名,冤枉無辜嗎?
姚興順的後背瞬間冒出冷汗。
七皇子妃還是那個七皇子妃,膽大妄為,什麼都敢說。
“光明磊落,無辜無罪?”
皇帝嗤笑一聲,語氣嘲弄。
“呂家賣官鬻爵,大肆斂財,他們網羅的財寶金銀七成進了殷高嘉的口袋,供他吃喝享受,收買人心,你說這叫磊落?”
“那五哥哥呢?”
少女抬眸看向皇帝,臉頰含霜,質問道,“他又是什麼罪名?”
慧妃得封號慧字,就是因為她聰慧過人。
殷高桓自幼受皇帝喜愛,慧妃也聖寵不絕,她卻從不自滿,時常傳信約束娘家,慧妃娘家在一眾皇親國戚中屬實低調。
“窺視帝蹤,指斥乘輿,”
皇帝薄唇輕掀,語氣不緊不慢,“此大不敬之罪,若非他乃皇親宗室,早已按律當斬。如今他監禁在府尚未被處決,已屬朕開恩。”
“開恩?”
少女臉頰染上慍色,直直看向皇帝,拔高聲音,“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沒有確鑿的證據,任你拿捏,還要向你謝恩不成?”
末尾幾字擲地有聲。
手持儀仗的宮監們聽得臉色發白,唯恐皇帝震怒,撲通一聲跪地,額頭緊貼地麵,不敢抬頭。
“姑娘!”
鐘嬤嬤也心頭猛跳,慌忙拉了拉辛渺的衣袖,神色惶恐。
殷朔目光輕掃地上的宮人,落回少女身上,眼眸微眯,卻是勾了勾唇,輕笑道。
“那你待如何?”
不管殷高桓是否窺視帝蹤,是否對帝王不敬,隻要皇帝說是,他就是有罪。
她想怎麼做?她又能怎麼做?
湖中溺水,她尚可施以援手,如今她能如何?
少女聽懂了潛台詞,她雙頰因怒火而泛起紅暈,明眸含著怒火望著皇帝。
鐘嬤嬤提著心,又急又輕喚了一句“姑娘”,生怕她說出更犯上的話。
殷朔好整以暇回望少女,兩人對視劇他神態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