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湖邊。
辛渺停下腳步,取下自己身上戴的玉佩,轉身朝皇帝臉上扔去。
殷朔抬手接住玉佩,看向她:“非但敢掌摑我,現在又擲物襲君,你犯下的罪過是愈積愈重了。”
“我罪過與否不都是你一句話的事!”
少女目中含怒,因奔跑而起的紅暈從臉頰蔓延至脖頸,幾縷發絲貼在她汗津津的臉頰上。
稍稍平複急促的呼吸,辛渺抬起手臂拉開兩人間的距離,怒視步步靠近的殷朔,“不準跟著我!”
“為何不準?”
殷朔捏著玉佩,踱步到少女張開的手前,她的手指正抵住他的胸膛。
他掃了一眼,微微挑眉,沒有繼續上前,開口道。
“你可曾聽說前朝一舊聞。”
他把玩著玉佩,提起一件似乎無關當前的事。
“永慶年間,諫官向永慶帝進諫,爭執辯駁時,他的袖擺不慎打到永慶帝的臉,上麵的繡紋將皇帝麵容劃出三道血痕你可知諫官下場如何?”
“他的下場自然淒慘。”
少女冷哼,“你想借他的事來嚇唬我?少點這些伎倆吧。”
“錯了。”
殷朔注視著少女,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你猜錯了。”
“此事發生後,朝野震動,確有人要嚴懲諫官,言他萬死莫贖,應當以死謝罪。更有甚者質疑其同在朝中的父兄族人,言及他們一族皆無忠心。
可諫官不想死,也命不該絕。他在詔獄不食不飲,割肉取血,在衣袍上寫滿認罪懊恨之辭。
血書被呈給永慶帝,永慶帝閱後大為感懷,下旨饒恕他並放他歸家,還讓他莫要因此事生了畏懼,以後繼續直言進諫,麵折廷爭。此事也成為君臣相得的美談。”
“你想說什麼?”
少女皺眉冷笑:“你想說你和永慶帝一樣有仁心,準備大度寬恕我?”
殷朔長臂一伸,抓住少女抵在他胸前的手,將玉佩塞進她手裡,合上她的手指,不給她掙脫拒絕的機會。
他注視著少女,眸色深沉:“不敬帝王是死罪,可究竟是生是死,取決於諫官的態度。”
諫官為誰?
是過去之人,也是今人,麵前的人。
“你威脅我!”少女愣了一瞬,立刻明了他話中意思,“我若不順從你,你就要殺我,我若順從你,你才允許我活,是不是?”
“那你錯了。”她冷笑回望,不退讓看著殷朔,“你看到的是順君者昌逆君者亡,我看到的是皇帝玩弄權術,借諫官之罪敲打眾臣子。
諫官雖然活著,卻是苟且偷生!誰若是學他,也隻會尊嚴儘失,清白亦毀。”
“”
殷朔臉色微沉,原本舒展的眉梢一攏。
“尊嚴儘失,清白儘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