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所言甚是,不過卻還有餘漏!”
說著,朱棣微微俯下身子,銳利的目光,直視對方,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姚廣孝,神情莊重:
“那就是我們這些藩王,對於既是儲君,又是大哥的太子,亦同樣是心服口服!
待父皇萬年之後,大哥繼位九五,實乃眾望所歸!”
說到這裡,朱棣微微停頓了一下,沉默了片刻,緩緩站直了軀體,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之態:
“本王並非那種虛妄小人,身為皇子,要說對那個位置,沒有絲毫想法,那太過虛偽,亦不符合我朱棣的性格!
但這種想法,也隻是由於身份地位,所產生的一種幻想罷了!
生而為人,上至皇帝,下至販夫走卒,誰心中還沒點幻想呢?
用你們佛家的話來說,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嗔念”吧!”
說著,朱棣無奈的搖了搖頭,抬了抬手道:
“不管怎麼說,本王與大師也算相識一場,故而不想為難大師!大師這就請回吧!”
麵對朱棣的再次驅逐,姚廣孝淡笑著點了點頭,雙手合十道:
“小僧本有心送燕王殿下一頂白帽子,既然話已至此,燕王殿下亦心如磐石,不做他想,小僧,告辭就是!”
說著,姚廣孝從塌上起身,緩緩走向門口,可那倒三角眼中,卻掠過一絲莫名的光芒!
“白帽子?”
朱棣低聲呢喃了一句,幾乎瞬間就已明白,白帽子的含義!
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彩,朱棣那卑微到極致,幾近枯竭的野心,仿佛被人重新滋潤了一般!
繼而眼中出現了一絲掙紮之色,沉默了片刻,朱棣再次抬了抬手,叫住了那道正緩緩離去的身影:
“大師留步,本王棋未儘興,如大師不棄,不妨重開一局如何?”
似乎對此早有預料,姚廣孝嘴角出現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又迅速隱匿無蹤,重回淡然之態!
“王爺有此雅興,小僧自當奉陪,不如”
說到這裡,姚廣孝微微停頓了一下,緩緩轉過身,猶如一汪深不見底,而又無比平靜的幽潭,
可其之所言,卻讓任何人聽去了,心中都會湧起驚濤駭浪!
“不如你我二人這一局,就以天下為盤,蒼生為子!如何?”
“噠!”
又是一張被揉捏成一團的宣紙,被吳憂隨手丟在了地上!
這張被揉捏成一團,丟棄在地上的宣紙,微微彈跳了兩下,迅速的融入了地上數之不儘的宣紙團中!
書房內的桌案上,那原本漯得高高的一堆宣紙,隨著吳憂奮筆疾書,也逐漸的減少、減少、再減少!
直至桌案上,隻剩下十餘張宣紙,硯中的墨汁也消耗殆儘,吳憂才算是停了下來!
輕柔的拿起自己的“苦心傑作”,橫在眼前細細打量了一番,嘴裡輕聲念叨著,自己最為喜歡的這首俠客行: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