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長江邊,一位正在地裡勞作的村民,剛剛直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腰杆,無意中一撇,卻是突然瞪大了雙眼,手裡的鋤頭也隨之掉落在地,
“張老二,你快看!”
隔壁地頭裡一位埋頭耕耘的漢子,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將自己嚇了一跳的兒時玩伴,“看啥看,這青天白日的,還能活見鬼了不成?”
說罷,張老二下意識的順著兒時玩伴的目光望去,隻見幾裡開外的一道江灣處,已然閃現出十餘艘龐大的船身,
“俺了個娘咧,這這船隊也忒多忒大了點吧?”
滿臉驚歎的張老二,圓睜著頗顯滄桑的雙眼,回過頭看向兒時的玩伴,詢問道,“鐵樹,這這怕不得是官船吧?”
“官船?”
微微垂頭看了一眼右腿上的猙獰刀疤,眼中流露出一抹回憶之色,“這可不是官船,這是我大明的戰船!”
聞言,張老二睜大了眼睛,眺望著灣道處依舊源源不斷閃現,戰意凜然的戰船,抹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
“怪不得隔著幾裡地,竟還能令俺這七尺高的漢子脊椎骨發涼,這氣勢,嘖嘖,當真不愧是我大明的戰船啊!”
七尺高的漢子?
望著自打小便柔弱不堪,長大了也不過身高五尺有餘,重不過八十餘斤的張老二,嘴角微抽的張鐵樹並未反駁,而是將目光轉向了長江,
緩緩挺直了腰身,隱隱竟有一縷戰意湧現的張鐵樹,以極為驕傲的語氣呢喃道,,
“現如今的戰船,可比當初陳友諒的江海鼇,混江龍大多了!
若是當初決戰鄱陽湖之時,有這般雄壯的戰船,而非那些臨時打造的小船,我的這條腿,或許也就不會半殘不殘了!
若不是這條腿,以至難以為國征戰,現如今的我,或許”
凝視著長江中排列整齊,極為雄壯的船隊,眼眶早已泛紅的張鐵樹,沉默了良久之後,深吸了口氣,緩緩轉身,撿起了身旁的鋤頭,一滴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
與張鐵樹的落寞,張老二的驚歎不同,長江裡居中的一艘戰船甲板上,卻是熱鬨非凡!
圍成半圈的幾人,死死的看著正在往上拖拽的拋網之餘,還不忘調侃著靖海侯吳禎,
“慢點慢點,可彆讓網裡的魚給跑了!”
“你他娘的剛剛笑話老子不中用,現在我黃彬倒要看看,你狗日的吳禎,中不中用!”
“剛剛你可是拍著胸脯說,定然不會叫我等失望,大家夥可還等著品嘗你打的江鮮呢!”
“是啊是啊,咱們幾個忙活了半天,也就打了幾條鯉拐子、烏混,吃膩了不說,就這點量,也不夠哥幾個塞牙縫啊!”
“胡吹猛侃誰都會,今日大家夥得見識見識,你這浪裡白條,這一網能不能打到啥稀罕物,也好叫眾弟兄打打牙祭啊!”
“嘩啦”
萬眾矚目之下,一張碩大的拋網終於被拉上了甲板,“嗯?這怎麼可能?”
不甘淪為笑柄的吳禎,望著毫無動靜的漁網,趕忙蹲下身子一陣扒拉,
最後,臉色微微有些泛紅的吳禎,雙手雙抓五六條活蹦亂跳的小鯽魚,迎視著眾人揶揄的目光,抬頭挺胸,頗有些底氣不足的嘴硬道,
“大家夥可彆小瞧了鯽魚,也彆看這鯽魚不大,可用它來整個豆腐鯽魚湯,那絕對是堪稱一絕,鮮的很呐!”
吳禎話音剛落,頓時又招來了景川侯曹震、永平侯謝成等人的調侃,
“得了吧你,這鯽魚豆腐湯雖說味道不錯,可大家夥早就吃膩歪了,
再說就這幾條瘦不拉幾的小東西,也不夠大家夥分呐!”
“曹哥說的不錯,這鯽魚雖說味道不錯,可大街上到處都有的賣,這豆腐鯽魚湯,上哪吃不著?非得在這遍地河鮮的長江上吃?”
“吳老弟,剛剛吹的最厲害的是你,現如今收獲最最可憐的也是你,俺葉昇雖說運氣不佳,到底也弄了一條幾斤重的烏混呐!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虧你號稱良裡白條,剛剛你那陣勢,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能將龍王給弄上來呢!”
鞏昌侯郭興的話,再次招來了眾人的一陣哄堂大笑,正待吳禎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的時候,嘴角含笑的湯和,卻微微搖了搖頭,
“開玩笑也不分個地方,咱們此行,打的可是水戰,可萬萬不能拿龍王爺亂開玩笑!”
“是是是,湯帥說的是!”
有道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鞏昌侯郭興拱了拱手之後,轉而麵向長江,連連作揖道,“龍王爺啊龍王爺,您是江海湖泊裡的神靈,可千萬彆與我這凡夫俗子一般見識啊!”
武將的性子向來直率,且不善遮遮掩掩,對吳憂素來抱有極大好感的曹震,待到眾將一展身手之後,指了指盆子裡的收獲,碩大的嗓門叫嚷道,
“吳帥,湯帥,大家夥可都儘力了,現在可就指著您倆了!”
對於吳帥之稱,並未刻意謙遜的吳憂非常清楚,在軍中若是太過謙遜,不僅難以震懾三軍,反倒會讓人覺著軟弱可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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