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官又道:“您有沒有那個癖好不知道,但是這位公子,科場有科場的規矩,您既然已被殿下親自關照,自當謹言慎行,莫要給殿下丟臉,鬨出笑話來可就不好了。”
謝瀟沒想到這令官也是個不識抬舉的,她抓起考籃就要往裡頭進:“我就帶進去了怎麼地?”
令官也喝了一聲,抬手就擋住她的去路:“這些東西不許帶進去!”
謝瀟怒道:“你放開我!”
令官怒道:“您若執意要帶進去,就隻能當您作弊了。”
“作什麼弊?小爺我是那種作弊的人麼?”
謝玨剛同另外一名官員說兩句話,回眸就看見,他的七弟與令官起了爭執。
推搡期間,一個個又白又香的小籠包自考籃中滾落,有一個還挺大膽,沾滿了灰塵之後滾到了太子腳下。
謝瀟原本還理直氣壯,但眼睜睜看著小籠包從自己手中滾落時,卻開始羞臊起來。
她過慣了宮中錦衣玉食的生活,聽說貢院裡的飯比豬食還不如,遂想帶點東西進去補補,帶吃食進貢院這也是經過官方認可的。並且她猜測三哥定會讓人暗中放行的,哪知,非但這位令官六親不認,就連她的三哥,也在一旁裝作看不見。
白瞎了她的小籠包,揀也不是,不揀也不是。
好丟臉,嗚嗚嗚。
她看著自己精心編織的美夢瞬間破碎,心中可惜得要死,頭次吃到這麼好吃的小籠包,好浪費啊。
張響撓了撓頭:“屬下早說了這個方法不行。”
謝玨大步邁過來,麵色有些不好。
下一瞬,自己的手肘被人緊箍,謝玨將他扯到一旁:
“一日不吃肉,便渾身難受?”
謝瀟低頭:“我以為你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謝玨有些好笑:“孤若給你開了先河,來日號舍之中充滿了肉包子的味道,你讓其他考生作何感想?”
“是我異想天開了。”謝瀟吐了吐舌頭。
謝玨無奈道:“進去吧,出來之後你若想吃,孤請你吃個夠。”
包子全部都弄臟了,不進去也不行了,謝瀟撇了撇唇,大步跨入了貢院。
她進門前還遙遙看了眼三哥那長身玉立,俊逸姿容般的身影,既不舍又不甘,有種小雞仔被老母雞遺棄的錯覺。
天際在這個時候開始蒙蒙亮,謝瀟被人領著七拐八拐,穿越了無數個號舍之後,最後停留在一個矮小逼仄的號舍前頭。
她望著上麵有棚、三麵為磚、剛好能容納一個人的矮窄設計,指了指自己:“這是給我的?”
侍從答:“這是玄字第一號房,殿下特意交代,貴客們定要嚴加看管,不容有失。”
玄字第一號,感情謝玨將自己安排在這排的第一個考位,是怕自己搞夾帶?
“那,我另兩位兄弟呢?他們被安排在哪個號房?”
侍從再答:“這個小的不知,貢院裡頭攏共有三千多間號房,您縱然知道他們的號舍定也找不到位置的。”
謝瀟氣息開始不順,自從踏入貢院的街道口,心情就開始各種不好。
“這位公子您稍事休息,等所有考生均落座之後,考試便正式開始。”
侍從走後,謝瀟望了眼那高度剛好與自己齊平的號舍,還生了好半天的悶氣。
都說科場條件惡劣,想不到竟如此惡劣。一平方左右的地方,她要在這裡待上九天六夜,吃喝拉撒寫考題,全在這裡頭?
她敲了敲那兩個案板,材質倒是個結實的,聽宮裡人說過,考試時,這兩個案板一個用來坐,一個用來當桌子。到了晚間,兩個案板對在一起,直接就當床了。
隻是這裡閒置了三年,她隨便一摸就沾了一手灰。
謝瀟咬著牙把號舍裡頭擦了一遍,累得她氣喘籲籲。
卯時之後,天空漸漸亮了起來,貢院門口漸漸開始排起了長隊,有成群結隊的考生領到號牌進來,邊走邊議論。
“好家夥,那位大人搜身說我搞小抄,活生生讓我去裡頭脫光了衣裳檢查的,他妹的,真有夠丟臉的。”
另一名考生笑道:“我家中老母為我提前準備好的饅頭糕點,這些都是普普通通的食物,可他們卻說這些東西分量太大,非要我親手切成小塊才給放進來的,你瞧,我這九天裡,除了貢院的飯,就隻能吃些碎屑了。”
謝瀟來的較早,坐在號舍之中,見到了來自全國各地形形色色的考生。
有些如她一般年紀輕輕就參加會試的,除了達官貴人蔭補上來名額的和國子監推舉的名額,大部分人都是老老實實通過了府試、鄉試,殺過了千軍萬馬才有資格進京趕考的。
還有些是人到中年,瞧著已經成家立業之後還來科考的。讀書與謀生是不一樣的,讀書是主動接受困難,而謀生是被迫接受困難,但在大淵朝,男子隨便出去做個工、賣個力氣,就能有生存下去的本錢。而人到了不惑之齡,家中有老有小,麵對的誘惑也更大,在這個年齡還能堅持讀書科考,謝瀟還是很佩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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