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玨處理完禦書房的事,回到東宮已是後半夜了。
他先到偏殿裡看了一眼七弟,謝瀟和衣而躺,呼吸淺而穩,身體緊緊裹在裘被裡,隻露出一張白嫩的小臉,睡著的時候有一種小貓似的乖。
謝玨沒有吵醒她,輕輕闔上殿門去了正殿。
第二日,謝瀟睡醒之後發現自己是在東宮,她慌忙檢查了下自己的衣服,身上有些酒漬發酵過後的味道,除了玉帶的銙扣開了以外,身上的衣服還是原樣。
她舒了口氣,喚來宮人洗漱。
張響端了早膳過來,樂嗬嗬地給她請安。
“我昨夜是怎麼回來的?”
張響卻撓撓頭道:“屬下也記不太清了,隻恍惚覺得在望月樓裡見到了殿下。”
謝瀟微微發愣,難不成是三哥給帶回來的?
“的確是殿下帶七皇子回來的。”一旁侍奉的宮人說道:“七皇子醉得厲害,摟著殿下的脖頸不肯撒手,殿下一路將您抱著回來的。”
謝瀟漱口之後飲了一杯清茶,冷不丁地被嗆咳一聲,耳朵漸漸染上緋紅。
“三哥抱著我回來的?”
宮人點點頭:“殿下讓奴婢們給您換衣服,奴婢們記著您的吩咐不敢動手,後來殿下決定他幫您換。”
謝瀟心中海嘯一般的浪花一浪高過一浪,她知道最後謝玨還是沒有給自己換衣服,但還是擔心問道:“之後呢?”
“之後禦書房遣人來叫,殿下就走了,衣服自然是沒換成。”
“這個小的知道。”張響道:“殿下昨夜在禦書房處決了一件大事,陛下對咱們殿下稱讚不已,入朝堂的第一件大事,也算是辦得漂亮。”
謝瀟沒有追問是什麼事,儲君剛剛歸朝便接下一個人人眼紅的好差事,定然會有各種意外層出不窮,以她對謝玨的了解,必不會坐等彆人來發難,將各種可能性都提前想到,提前預防。
科考之後便沒有什麼正經事了,謝瀟百無聊賴之下又開始翹課,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整日躺在殿裡逗狗,隔三差五再去探望一趟太後。
謝玨就沒有這麼幸福了,泄題一事回複的公函發到禦史台的時候,他親自出宮去了趟宏興書齋。
這裡作為京城第一大書齋,不單是讀書、寫作的空間,更是文人墨客賦詩交流,表達情感的重要場所。
宏興書齋主要以售賣科考涉及的四書五經、詩詞歌賦為主,保存了大量珍貴古籍的拓本吸引了眾多學子在此溫書停留,裡頭還有書生所用的文房四寶,櫃台裡的品種從名貴到普通,從幾百兩到幾十文,各種樣式應有儘有。
由於剛剛科考過,書齋的生意也冷清了下來,掌櫃的正在櫃台裡昏昏欲睡之時,忽有兩個器宇軒昂的男子大步邁了進來。
領頭的年輕人容貌更為出眾些,他俊朗的外表下從容有禮,周身的氣質既有通讀詩書之人的儒雅之氣,又有年輕男子的堅韌孤拔。
掌櫃的閱人無數,知道這位必定是個貴客。
謝玨在櫃台上放上一枚銀錠,又拿著昨夜禦書房中帝王給他看的那版考生的預測題,道:“勞煩掌櫃的,在下想要見一見這份題目的作者。”
近些年京城大興文人之道,僅新開的書齋就多了不下十家,掌櫃的頭腦靈活,抓住了考生們都有提前買試題的想法,為了攬生意,就生出了聘請一位文人來執筆出些預測的題目,以此來賺些噱頭為書齋攬客。
買賣試題為官方所禁,掌櫃的賣的雖不是真正的試題,但也做的也是擦邊生意,乍一有人來找,想起了街上的流言,還以為是要來抓人問罪的。
謝玨輕笑:“掌櫃的不必害怕,在下見這份預測題文筆精妙,角度清奇,對作者很是歎服,想要拜訪一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