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了金弓之後天色已晚,謝玨下令百官可以儘情篝火玩樂,明日再拔營歸朝。
這位太子十幾歲時曾隨老師蘆先生雲遊講學,到了西北之地時,那裡的牛羊肉味美汁厚,鮮嫩的肉質在火苗的炙烤下迸著滋滋的油香,再佐以西北當地特產的孜然和辣椒粉,香味四溢令人垂涎欲滴,謝玨住在當地幾個月,就學會了一手絕妙的烤肉之法。
這晚,太子親手烤下一扇羔羊排,有力的指節握著彎刀切得整整齊齊,徐江領著一群侍衛端著托盤等在一旁。
“這一份,你親自送去給鄒鳴。”他命令徐江。
“是。”
謝玨又分割給了幾位重要的肱骨朝臣之家,一一命侍衛前去封賞。
最後還剩下兩份時,謝玨漆黑的眸子看向營地之中一個還亮著燈的皇子營帳。
“最後的這兩份,分彆送去給七弟和八弟。”
徐江卻道:“殿下,如今跟著您來狩獵場的皇子可有三位呢,這雖然隻是一份吃食,可若叫有心人知道了,定會議論您處事不公,有失偏頗的。”
“無妨。”謝玨輕笑:“孤雖然與六弟無仇無怨,但整日與小七混在一起,即便給六弟送去,他也不會吃的。”
徐江低頭道:“這的確是。”
“稟殿下。”徐江忽然又想起了一事:“重州殿已經修好了,明日太子儀仗歸朝之後,想必七皇子就會搬回去了。”
“要搬走了?”謝玨心中恍惚間覺得,一個月的時間竟過得這樣快。
這個七弟太不安分,自己與劉蓁之事還未有結尾,‘他’竟想著腳底抹油?
絕無可能。
“孤會想辦法給七弟安排個官職,放在東宮親自盯著。”
徐江很好奇這位七皇子知道自己出京赴任的夢想破滅時會是怎麼樣的表情,隨後笑了一聲便退下了。
謝瀟晚間百無聊賴,正在憧憬著回到重州殿的美好生活時,帳內忽然充斥著令人垂涎欲滴的油香,最大的一份烤羊排忽的映入眼簾。
她聞到香味就光著足就下了榻,“三哥讓你送來的?”
侍衛低頭答:“正是。”
“昨晚我就沒吃夠,還是三哥懂我。”謝瀟當場就開始大快朵頤。
侍衛心中一驚,皇家人素來進食慢條斯理,講究文雅,還從沒見過哪個皇子吃肉時候張著血盆大口,吃得滿嘴油汙的。
七皇子莫不是餓死鬼投胎?
侍衛送完了羊排,剛回到太子營帳外頭繼續戍守,卻看到有一個年輕人心急如焚,雙手捧著金弓入了內。
“求見殿下!臣有罪——”
謝玨剛剛歇下,聽得是鄒鳴將軍的聲音,忙穿了衣服喚人進來。
鄒鳴一進來就雙膝跪地,全然沒有了白日裡奪下頭名時的意氣風發。
“稟殿下,您將金弓賜予臣,這是臣幾輩子才修來的殊榮,可是臣沒有將它保護好,剛拿到手還沒捂熱,弓弦卻斷了!”
謝玨眼眸一縮,“怎麼這麼不小心?”
鄒鳴痛心疾首道:“晚間有幾個同僚過來喚臣出去吃酒,臣推脫不過便去了,臨走之前明明將此弓收好的,可回來時卻見到,弓弦被人生生挑斷了!”
這金弓可是太祖皇帝流傳下來的聖物,其珍貴程度不亞於大淵皇宮的珍稀貢品。
鄒鳴剛剛得到金弓就給弄斷了,若叫淵帝知道定會殺頭不可。
謝玨眉目一冷,竹骨節一般的手指觸上弓弦的斷截麵。
“這把金弓雖然年代久遠,但弓弦是由上好的牛筋所製,浸泡過特質的藥水使其柔軟富有彈性且不易斷。”
謝玨曾用過這把金弓,手上對那絕佳的彈性有些深刻的記憶,他用手指撥動著斷弦,道:“這弓弦普通的利器根本傷不了,應是削鐵如泥的貴重之物,凶手身份恐怕不一般。”
“可能是臣德不配位,無法駕馭這把金弓,這才使它被小人覬覦以至斷裂。”鄒鳴一番捶胸頓足,心中悔恨交加:“是臣沒有保護好金弓,求殿下降罪!”
“鄒將軍莫要自責。”謝玨示意他起身。
“如若是有心人作祟,不管你如何防禦,總會有小人見縫插針。孤恰巧識得一位民間名匠,不日將會啟程回江南一趟,將這弓帶過去,看能不能試著修複。”
鄒鳴大喜,“多謝殿下!臣百死不能贖罪,今後定當誓死效忠殿下!”
“鄒將軍此言差矣。”謝玨卻笑了:“你應當效忠父皇。”
鄒鳴愣了愣,太子這話說的玄妙,叫他想了好一會兒才知道如何回答:“效忠天子是每一個大淵子民應儘的義務,臣自然會效忠陛下,效忠太子。”
然而謝玨收服臣子的手段卻不僅在於此,“徐江。”
“屬下在。”
謝玨吩咐道:“立刻封閉所有獵場的出口,以太子遇刺為由挨個營帳搜尋身居高位又可能藏有利器的人,去找長公主協助,女眷也不放過!”
“是!”徐江拱手之後退下。
“鄒將軍。”
“臣在。”鄒鳴還跪著。
“攻人以謀不以力,用兵鬥智不鬥多。孤以身做局,大肆宣揚太子遇刺,外頭定會亂做一團。孤給你一雪前恥的機會,再給你一支二十人的太子親衛,趁亂搜尋蛛絲馬跡,將那毀弓之人揪出來,你可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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