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踏入京畿的地界,謝瀟卻一日比一日緘默,隊伍之中的人少了一多半,又沒有徐江幫著沿途警戒,侍衛們之中也大多是傷痕累累,唯有張響苦苦撐著,行進的速度也慢了許多。
沿途在一間茶棚休息時,先前從楓橋鎮逃出來的那名侍衛在一輪箭雨之中活了下來,但是手上的那隻胳膊卻脫臼了,倒杯暖茶都是疼得齜牙咧嘴的,謝瀟見狀忙幫他斟滿水遞了過去。
侍衛受寵若驚,迅速起身,“公子,這可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謝瀟扶著他的疼得發顫的肩背,淡淡道:“都是爹生娘養的血肉之軀,大家都是傷弱病殘,唯我還毫發無傷,這也是力所能及的事情。”
“就是,莫要推卻了。”張響在一旁給馬喂著乾草,笑道:“咱們公子平易近人沒有彆的意思,就是想幫你而已。”
“那,多謝公子。”侍衛還是忍著劇痛用雙手來接。
謝瀟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屬下鄭瑞。”
謝瀟暗暗記下這個名字,正想著回宮後在謝玨麵前多提一提這個人很是忠勇的時候,忽有一駕裝飾豪華的馬車路過,裡頭的人掀簾,驚喜喚了聲:
“七公子,又見麵了。”
謝瀟側眸來看,方才扯唇笑了出來:“劉姑娘?這是要回京城?”
謝瀟看到徐公子也一同從馬車中下來,悄悄瞄了一眼喜上眉梢的劉蓁,道:“兩人一同回來,是好事將了近吧。”
劉蓁麵上湧過一抹羞怯,轉念還是大方承認道:“對啊,我已經在書信之中稟明父母和祖父,此番進京是帶他回來見家人的,若是無意外的話就要成親了呢。”
徐公子也拱手直言道:“在下不才,在京中也置有一片宅子,若是阿蓁家中同意,我們先在京城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儀,再回夙州辦一場婚儀,公子到時若是有空,還望記得賞臉。”
謝瀟嘖嘖兩聲,自己來回夙州也不過兩個月的時間,距離劉蓁當初告病去夙洲也才過了三個月,劉蓁態度轉變之快,倒是令人咋舌。
劉蓁家中長輩都是進士出身,在這樣的大環境下還許她自由婚嫁,且嫁的還是一個商賈之子,足見劉家人對其的寵愛。
如今徐公子也跟著回京,定是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成,到時候彆忘了知會一聲,我定要第一個去吃你們的喜酒。”
“一言為定。”徐公子拱手,隻是他還記著上次太子怒斥自己行為不端之事,這次與謝瀟站的老遠。
劉蓁嗤笑了一聲“迂腐”,說了幾句告彆的話又一同上馬車走了。
這裡離京城不過半日的路程,謝瀟一行人再度上馬後,便打算一路不再停歇了。
沿途遇著了一個空曠的原野,張響策馬追上,才敢在她身側說句沒有遮擋的實話:
“公子,咱們自楓橋鎮出來之後身後一直有人尾隨,隻是咱們一直都走的官道,一路都住的官驛,這幫人好像避著官府才沒有辦法下手。殿下派出來接應的親衛在五十裡之前就已經碰麵了,屬下為了不打草驚蛇,這才沒有讓他們現身。”
“做得好。”謝瀟看了眼身後已經將跟蹤的人甩掉了,這才放心問了句:“三哥派去營救徐江的人可有消息?”
“還沒有,楓橋鎮地處偏僻裡頭還戒備森嚴,兄弟們不能冒闖,隻有做足準備才好進去,可能會耽擱一段時間。”
京城高大巍峨的城門已經進入視線,謝瀟夾緊馬腹向前:“行,進宮之後按理我是要先去麵聖的,你們也都先回去休息養傷吧,這段時間不必來伺候了。”
馬蹄聲“篤篤”作響,進入城門的那一刻,一行人不禁都鬆了口氣。
戰友一個接連一個倒下,但他們還是咬著牙把七皇子送回了京城。
僅僅兩個月不見,這裡的街道還如從前一般人聲鼎沸、熱鬨繁華,隻是熟悉的風景卻帶給人一絲陌生的感覺。
謝瀟有些觸動,曾幾何時,她也期盼著踏出了這座城門之後再也不回來,可命運兜兜轉轉,她方才知道,縱使人的力量再強大,終究還是抵不過命運的束縛。
剛過了街市,轆轆的車輪聲音湧過,一駕繁貴富麗的雙駕馬車停在身側,車門前吊牌上的金色雕飾在陽光下刺眼奪目,上曰‘梁王’二字。
裡頭的人掀簾,露出了二皇子謝晉那漾著明亮笑意的一張臉:“七弟,你可算回來了。”
謝瀟愣了愣,眯著眼睛笑起:“恭喜二哥,已經封王了。”
“隻恭喜你二哥,就不恭喜你二嫂嗎?”謝晉側身,簾帳內又露出梁王妃許氏那端莊貴氣的笑容。
謝瀟十三四歲那兩年,不少跟著二嫂身後在各種宮宴中混吃的,見到許氏時唇角抑製不住再度勾起了笑,“先恭喜二嫂,再恭喜二哥。”
謝晉挑眉:“你倒是分得清楚主次。你二哥這把年紀才封王,說出去還不夠臊得慌呢,今後就彆說這些客套話了。”
許氏得意笑道:“小七啊,你二哥最近又招攬了幾個做西北菜的廚子,改日你有空,過府來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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