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妃去世已有月餘,因著淵帝沒有公開她北元細作的身份,雖然身後事還是當做普通宮人草草葬之,但此事沒有波及到謝瀟,傷愈之後她理應去趟禦書房謝恩。
可能是天氣越來越冷的緣故,淵帝的精神在前段時間短暫亢奮過後,又陷入懶政怠政的怪圈。
與平日裡因公事來禦書房的時候不同,帝王哈欠連天,剛剛午憩之後還有殘存的睡意,謝瀟跪下,說了幾句“兒臣感念皇恩,定要粉身以報”之類的話後,淵帝就命她退了出來。
謝瀟沒再多說便退了出去,與上次相同的是,這次剛剛出來又碰到了梁王謝晉。
這次謝晉倒是興致不錯,折扇一搖,還主動前來同她打招呼。
“七弟,身體可有好些?”
“已經好了,多謝二哥。”
謝瀟掩去眸底的冷意疏離,仍舊笑嘻嘻道:“二哥如今解了禁足,可是補上了國庫的虧空?”
“東拚西湊還差最後幾千貫,父皇顧念二哥是皇子,怎麼著都跑不了,這幾千貫便允許容後再還。”
謝晉張開雙臂,皇子服製的袖袍隨風輕曳,與她一同嬉笑道:“你二哥如今可是渾身無一物,今後可要靠你這個五品官的弟弟接濟了,不知七弟可否搭把手?”
謝瀟嘿嘿一笑,沒心沒肺道:“八千萬弟弟可出不起,幾千還是成的,二哥且稍等,稍後我把老婆本取出來給你。”
果不其然,謝晉也被她以退為進的摳搜勁給逗笑了,“七弟的老婆本怎麼敢動,還是你自己留著吧。二哥好歹在生意場上有些朋友,混幾日吃的還是成的。”
“那好,彆虧待了嫂嫂和孩子就成。”謝瀟點點頭,心照不宣。
與謝晉彆過之後,謝瀟走一路還在感慨,二哥可是真的有錢——普天之下,能在短短的一個多月裡就籌集八千萬貫錢還給國庫,就連皇子之中歲俸最高的太子謝玨,也是要不吃不喝兩百多年的。
這事若要叫自己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邊緣人物攤上,多少個人頭都是不夠砍的。
……
眾所周知,整個中書省主要掌管全國政令,即敕詔告的頒告、撰草等,離年終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中書省各類關於舊年和新年的冊命、典故、起草的工作就已經囤積的鋪天蓋地,而近期禦書房那裡的詔告不多,所以謝瀟一到任,中書令高大人就將她叫過去幫忙。
謝瀟忙得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尚書六曹、同署乃奏等等公文不知看了多少,天色即將昏暗的時候,已經頭皮發麻的她隨手翻開手邊最後一個文件匣。
裡頭的墨跡無比熟悉,都是謝瀟的前上司少詹事宋迎恩寫的,內容都是日常的一些回複公函,紙張翻到最後一頁時,謝瀟看到上頭那蒼勁有力的兩行字體,忽然眉目一驚,迅速合上了匣子。
謝瀟一張臉瞬間滾燙,仿佛能滴出血來。
“鋤禾日當午,想你好辛苦。”
這人怎麼敢把這等東西夾帶在公文裡麵送過來呢?就不怕被彆人看到麼?
她氣得牙癢癢,左右張望著,生怕旁人瞧見這紙條上的內容。
正是慌亂間,太子親衛張響在外頭敲了敲門大步走來,行了個禮後,朗聲道:“七皇子,太子殿下準備了豐盛的晚膳,邀您一同前往東宮用飯。”
謝瀟微怔,那模樣活像偷了腥的貓被人當場抓住,她結結巴巴道:“呃……這實在不巧,我今日公務繁忙,還有諸多公文未曾處理完,怕是去不了了。”
張響與她相熟,卻死皮白賴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七皇子,殿下可是特意吩咐了,說是與您有要事相商。您若是不去,恐怕殿下會怪罪下來。”
謝瀟咬了咬下唇,心中卻暗自叫苦。
她才不怕謝玨怪罪。
隻怕謝玨對她動手動腳,再說出一些令人麵紅耳熱的虎狼之詞,叫人逃都逃不開。
“張響,你也瞧見了,我這兒堆積如山的公務,實在脫不開身,要不你先回去回稟三哥,改日我再登門拜訪?”
謝瀟抬起眼眸,眯著眼睛笑了起來:“你就幫個忙,改日我請你和親衛營的衛士們喝酒?”
張響當然知道這是她的推脫之詞,但謝玨比她更狠,親自教了張響一句話讓他來轉述:“殿下說,他有一樣珍貴無比的藥材讓給了您服用,您若是顧念殿下的恩德,今晚就必須去。”
謝瀟咬了咬牙。
這廝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竟學會了挾恩以報這套!
“成,你先回吧,我忙完就去。”
她雖然屈服,但心裡可是打著如意算盤,打算今夜忙到子時等謝玨睡著自然就不用去了。
張響不知她心思,還是抱拳道:“那小的先告退。”
“去吧。”謝瀟揮手。
張響走後,謝瀟剛剛鬆了口氣,準備繼續埋首於那堆積如山的公文之中,後宮便有太監匆匆趕來,說是穎妃娘娘有請。
謝瀟聽傅柳說過,穎妃顧念她生母已逝,這段時間從後宮這裡給了不少照拂,她心中一暖,命傅柳回重州殿多取些珍品一同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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