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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獄杏壽郎,就算是在昏厥醒轉之時,表現也不同於常人。
昏暗的台燈下,他毫無預兆地睜開了眼睛,守在一旁的靜音立刻發現了端倪,驚喜地將他扶了起來。
不過,先開口說話的卻是身為“患者”的煉獄杏壽郎。
“靜音小姐,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他麵帶欣喜笑容,活動了一下自己的雙臂,毒素確實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一切都按照最好的預期在進行。
“手術成功了嗎?”
“你把我的話給說了。”
靜音雖然在笑,但卻不經意地用手腕內側蹭了一下眼角。
“手術成功了,是綱手大人親自收的尾。安次郎醒來吃過東西,現在已經睡了。”
“看來是我爽約了,真是慚愧!”
杏壽郎爽朗地笑了笑。
“不過多虧了醫生閣下及時趕回來,我明天再補上吧。”
他說得自然是和安次郎術後一起吃飯的約定。
“這個先不說。”
靜音耷拉著眉毛,口氣責怪的說道。
“綱手大人說是你用特殊手段逼停了心臟,但你事前應該告訴我的。”
當時她沒有查克拉做進一步檢查,真得要以為杏壽郎已經死了。
雖然隻和這孩子相處了幾天,但當她看到杏壽郎停止呼吸,心裡的絕望感,卻不亞於當年聽到父親和叔叔,在戰場上死去的時候。
那是一種預感,有這個孩子的世界,和沒有他,根本就是兩種不同的未來……
“是我疏忽了!實在抱歉,沒有考慮到您的感受!”
杏壽郎神色微肅,正襟危坐,真誠地鞠躬致意。
“但當時時間緊迫,我又實在不便開口,所以隻能這樣做了!”
逼停心臟這件事,音柱·宇髄天元可以用肌肉的力量做到,杏壽郎則是用炎之呼吸去做的。雖然第一次用有些冒險,但終究還是為他爭取了時間。
殊不知,不久之前,義勇也是用類似的手段假死,才殺死了放鬆警惕的山椒魚甲賀。
“我也不是怪你什麼……”
靜音被他的鄭重其事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連忙擺了擺手,“隻是你這樣做,實在太莽撞了。如果不是綱手大人,後果不堪設想。”
接著,靜音將手術發生意外的事情娓娓道來。
“她已經證實了,安次郎應該和忍界半神山椒魚半藏一樣,被植入的其實是黑山椒魚的毒囊。看起來沒什麼區彆,但黑山椒魚的毒素無論是種類還是強度,都和普通的山椒魚有天壤之彆。那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
“黑山椒魚雖然是山椒魚的亞種,但二者至少要到生長期才能看出區彆來。安次郎體內的毒囊很小,應該來自一隻幼生期的黑山椒魚,但可能被雨忍自己搞錯了,以為是普通山椒魚的毒囊植入了進去,之後他們的實驗也是用普通山椒魚毒素進行的,所以才會出現不適應的狀況…”
杏壽郎了然,難怪義勇沒有看出端倪,畢竟他也是第一次見,怎麼分得清楚這些雨忍自己都會搞錯的東西。
“總之,這次運氣占了很大的成分,杏壽郎。”
說到這兒,靜音口氣變得有些低沉,其中的後怕之意清晰可聞。
“若不是綱手大人曾經和山椒魚半藏本人交過手,知道如何對付這種忍界排名前列的毒素,你這次就真得難逃一劫了。”
不過,杏壽郎顯然有其他的想法。
“您多慮了!我之所以決定這樣做,並不是一時衝動,是信任您對醫生閣下能力的判斷!除此之外,也多虧了您在極短時間內,就能夠對這種毒素運作方式做出推測!”
杏壽郎目不轉睛地盯著靜音,鼓勵一般地說道:“我能夠存活下來,不僅要感謝醫生閣下,也要感謝您!正如我之前所說,您也是一位非常優秀的醫生!我能活到現在,就已經證明了這個事實,您應該對自己的出色醫術感到自豪才是!”
“……”
靜音一時語塞,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當時對毒性的推測,就連自己也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
但這孩子居然因為自己一句話,把性命都賭了上去。
可見,杏壽郎對她的稱讚,絕非出於感謝和奉承,而是真心實意的認可了她的能力。
想到此處,靜音把頭一低,已經沒辦法再說下去了。
“綱手大人在外邊,應該有事和你說。”
靜音起身,聲音有些哽咽,整張臉都被下墜的頭發擋住。
“我先去幫她把褥子鋪好。”
“好的!”
杏壽郎目送她回到裡間關上門,接著走出居室,朝著庭院裡望去。
綱手懷裡抱著豬坐在皎潔的明月下,身旁被染成銀白色的石桌上放著一些反光的物件。
“杏壽郎大人!”
餸鴉要帶著哭腔從屋簷上飛下來,“我就知道您絕對不會有事的!”
“讓你擔心了!要!”
安慰了要一番後,杏壽郎便讓他立在肩上,自己朝著綱手走了過去。
當他走近後,看到反光的器皿是茶杯而非酒杯後,笑容突然綻放。
“晚上好,醫生閣下。看到您這麼有精神,真是令人振奮!”
綱手知道他說得是自己沒有喝酒的事,心中有些無語,暗罵一聲【多管閒事的小鬼】,但對這種細致的關懷又很受用,隻是不想表現出來。
“我看到你,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綱手扭過頭,之前那明顯的厭煩變成了有些扭捏刻意的冷澹。
“不過你運氣不錯,杏壽郎。要不是我有事返回,你今天就真得要辦葬禮了。”
幾天前夜裡,她曾說過的——
那群小鬼全部醒來,搞不好就是杏壽郎辦葬禮的時候。
她當時抱著什麼樣的想法說得這句話,自己都記不清了,但沒想到卻差點一語成讖。
“我還以為是要請您回來的。”
杏壽郎有些意外,鎹鴉慚愧地低下了頭。
“你那隻烏鴉根本就是往相反的方向去了。等它找到我,你已經腦死亡了。是彆人提醒了我。”
綱手想起了今天早上在驛站飯館裡,她從酒瓶上看到了弟弟繩樹的臉,眼睛立時有些濕潤了。
至今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幻覺,但那聲“姐姐”聽起來卻如此真實。
那時若是沒有這個“幻覺”,她沒有醒來開了那個瓶蓋,今天事情的走向,恐怕就完全不同。
不僅杏壽郎會夭折,靜音也會陷入和她類似的創傷之中。
這,真的不是弟弟在提醒她嗎?
一想到這樣的可能,她沒由來地覺得一陣安心。
“坐吧。”
今天是她命運扭轉的一天,綱手克服了自己。
過去糾纏她的夢魔已經不再是夢魔,反而變成了是一種既遠又近的溫暖,從她遇到杏壽郎的時候,這變化就已經開始了,但還仍然沒有結束。
綱手已經找回了一些過去的自己,不感謝杏壽郎是不行的。
不過杏壽郎坐下,綱手話一開口,可完全沒有感謝的意思,反而像是初見時那樣挑眉道:“我們先算一下賬吧。那小鬼的手術善後,加上給你驅毒、解毒的費用,總共一千五百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