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界是個能夠默認“陌生人=敵人”的冷酷之地,在被稱之為血霧之裡的水之國,則尤其如此,所有陌生人乃至熟人,都是天然的敵人。
因此,在看到彼此的身影後,神社內外的雙方,都十分自然地停下了原本的動作,不約而同露出了濃重的警惕神情(除了義勇),以展現出對彼此的小心防備。
但實際上,他們兩邊都是裝的。
藥師兜壓根沒打算和這三個孩子為敵。他隻想著套出情報,看看除了鬼燈一族的小鬼外,其餘兩人是否在他的業務範圍內,然後再考慮拐走增加業績。
而鬼燈水月依仗義勇過於強大的實力,從一開始就沒把對方當回事,隻是出於合理表演的考慮,才回頭從義勇腰間抽出缺牙的查克拉刀來,裝模作樣地擋在義勇和藥師兜之間,一副老師的性命由我來守護的模樣。
“你們……”
藥師兜看到出鞘的忍刀,緊張地後退兩步,一發聲竟緊張到有些音啞,不得不咳嗽一下才重新開口。
“你們是什麼人?”
他右手握著一根苦無,頗為業餘地橫著擺在胸前,同時胳膊微微打顫,頭上的冷汗則一顆顆沿著臉頰滑下再從下巴滴落。
再配合上他緊皺上揚的眉頭,和為了安撫自己方便吸氣而劇烈擴張的鼻翼,藥師兜整個人完美闡釋了一個詞彙——
無害。
而這正是他想留給義勇三人的第一印象。而暗地裡,藥師兜的大腦正高速活動著,分析著剛才看到的一切——
這三個人,應該是以鬼燈水月為首。他扮演著保護其他兩人的角色,是這隻小隊的首領。而這也完全符合他身為鬼燈一族傳人該有的地位。
其中疑似受傷的紫發男孩最虛弱,仿佛隨時都有可能一口氣喘不過來當場死掉,應該急需治療。
這對身為醫療忍者的藥師兜而言,算是個突破口。
至於那個雙目無神的小鬼,反而最不需要關注。他這種孩子在水之國很常見,應該是失去了家人後又失去了生存目標,隻是渾渾噩噩地跟著鬼燈水月。
他除了負責背負紫發男孩,還要替鬼燈水月拿刀,大概率是個出力氣的。至於他頭頂上那隻眯眼打盹的狐狸,應該也是鬼燈水月的寵物,不然也不會是那樣一幅趾高氣揚、高高在上的樣子。
簡而言之,是個給鬼燈水月打下手的小角色。
【雙目無神的先不說,這個受傷的紫發男孩,多半有些特殊之處,否則就隻是個單純的累贅而已。】
【鬼燈水月是忍族出身,性格殘忍,在霧隱村有‘鬼人二代’的稱號,不可能隻因為發心把沒用的小鬼帶在身邊。】
【所以,紫發小鬼可能擁有某種血繼限界嗎?水化之術的傳人+一個新的血繼小鬼,今天的收獲,想必一定能讓大蛇丸大人滿意吧……】
想到這裡,藥師兜在心底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這就是大蛇丸的手下嗎?】
看到藥師兜表現出的畏畏縮縮的樣子,鬼燈水月有些膩味且失望地回頭看了義勇一眼,【怎麼感覺好膿包啊……】
他本來還以為終於有機會表現一下這些天有所精進的刀術,沒想到對方居然連苦無都拿不穩,頓時沒了動手的興趣。
【多半也隻是個嘍囉之類的手下吧。】
義勇沒有理會鬼燈水月的眼神吐槽。
他麵無表情地盯著藥師兜,心中卻感慨於對方的偽裝之精妙——
若是隻考慮麵部表情,這個和鼬年紀差不多的眼鏡少年,表現堪稱完美。他五官的每一個細節,都能和《岩隱暗部教你讀心術》裡的關於“恐懼”那一章的內容相對應。
就算是富士風雪絵在電影裡表現得最好的一次,演技也和眼前之人有著不小的差距。
但經由通透世界看去,義勇才發現,這個表麵上被嚇得幾乎要癱倒的少年,心跳卻平穩地不亞於在水塘邊給金魚喂食的父親。那些細微的表情、滾落的冷汗還有顫顫巍巍的動作,都隻是基於對人體十分了解,利用生理反饋而進行的精妙演出。
想到這裡,義勇伸手拽了拽九尾垂在他耳邊毛茸茸的大尾巴,後者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尾巴左右晃了兩下,示意道:
【沒有感覺到惡意。】
義勇了然,也就沒有提醒鬼燈水月小心的想法。
既然對方不考慮動手強來,那就是對他們這行人有其它計劃,這簡直再好不過。
若是這個人願意主動帶他們進入大蛇丸的基地,就能省去很多麻煩。
……
另一邊,鬼燈水月咧著滿口尖牙,拎刀試探著朝藥師兜走了兩步。
後者驚慌不已,相應著後退,可沒退出兩步,後腰就碰在了圍繞神社內供奉物的柱連繩上。
腰部傳來的異物感反倒把藥師兜自己“嚇”了一跳,他腿一軟順勢倒在地上,抬起雙手大聲說道:“等一下!我是醫療忍者,請不要殺我!”
國際慣例,非交戰狀態下,不殺醫生。
鬼燈水月手中的刀垂了下來,無語地擠了擠嘴唇,連嚇唬藥師兜的興趣都沒有了:“真沒意思,還以為能打一架呢……”
接著,他衝著神社門檻外的義勇隨意地招了招手,一幅什麼都他說了算的樣子:“帶蘭丸進來吧,這家夥是個軟腳蝦,根本沒有什麼危險。”
被說成軟腳蝦,藥師兜不僅沒有惱火,反而嘴角處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笑容。
對情報工作者而言,被低估反而是一種勝利。彆人對他越沒有戒心,也就越容易相信他的話。
門外的義勇得到了鬼燈水月的“指示”,便背著蘭丸走進建築內部,蹲下身子頗為小心地將蘭丸靠牆放好。
藥師兜快速地觀察兩人,敏銳地注意到,蘭丸臉色有些發青。
這倒不是他裝出來的。蘭丸跟著義勇一路奔波沒有休息,期間又持續利用紅眼探路,已經到了身體所能負擔的極限。
此時終於能得空休息,他便閉上眼睛,身體鬆鬆垮垮地癱在原地不想動彈。
這一切都被藥師兜看在眼裡,正想開口說什麼,鬼燈水月卻又一次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是霧隱村的忍者?”
鬼燈水月蹲下來,和藥師兜圓圓的眼鏡平視著,“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愚蠢,輕而易舉就暴露了自己的來曆……】
藥師兜暗自腹誹,仍表現得謹小慎微。
“我和霧隱村沒有關係,隻是跟隨老師學習了醫療忍術,勉強算是個忍者罷了。”
他後背緊貼著祭台,不斷重複自己“醫療忍者”的身份,實際上是想提醒鬼燈水月,他或許對蘭丸目前的情況有些用處。
如此一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便能順理成章地更進一步,方便他打聽更多的情報。
“醫療忍者?你一個醫療忍者,待在這種廢棄的村子裡做什麼?”
鬼燈水月滿臉狐疑。
“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你們難道不知道,這裡供奉著草薙劍的傳說嗎?”
藥師兜十分合作,幾乎有什麼說什麼,“這個村子不久前,不知道被什麼人給毀掉了,但傳說中的草薙劍卻始終沒有被找到。我就是聽說了這件事,趁老師外出才偷偷來到這個村子裡尋找線索,沒想到卻碰到了你們……”
聽到“草薙劍”三個字,鬼燈水月立刻來了興趣,“那你找到什麼了嗎?”
藥師兜指了指身後攤在地上的散亂卷軸,“隻有這些東西,就藏在神社的牌匾後。但上麵寫什麼我也看不明白,應該都是非常古老的文字了。”
“都是些什麼鬼畫符?”
鬼燈水月隻拿起卷軸掃了一眼,兩眼頓時變成迷迷湖湖的圈圈。
他抬頭看了看被祭壇正中,被柱連繩圍起來的“神物”,不過是一塊顏色雜亂的大石頭。乍看是有些與眾不同,但細看也就那麼回事,不知道為什麼會被供在這裡。
鬼燈水月失望之色溢於言表,將卷軸又原封不動甩了回去。
“你既然說自己是個醫療忍者,為什麼對草薙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