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相處?”
雙手劍忍者嘴角譏誚地揚起,半點沒有在生死關口上徘徊的自覺,反倒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
“小鬼,我問你,蛇和老鼠會好好相處嗎?獅子和兔子會好好相處嗎?鯊魚和其他的雜魚會好好相處嗎?你是因為年紀太小,所以對自己的處境完全沒有了解啊。”
他將身後的雙手劍抽了出來。
劍尖duang的一聲撞在地上,劍身整個豎在蝴蝶忍的麵前,比她的發卡都高出一截,威嚇之意十分明顯。
“怕你不知道,有必要和你科普一下呢。”
蝴蝶忍沒有後退半步,學究氣十足地豎起一根手指,一副下鄉掃盲的架勢。
她笑容中有明顯的嘲笑之意,一如當初的“富岡先生居然不知道自己被討厭了嗎”。
“有好幾種魚類,比如向導魚和引水魚,它們會定期為鯊魚處理牙縫裡的殘渣,因此鯊魚也不會以它們為食。所以呢,鯊魚和雜魚這兩類動物,有時候的確是能好好相處的。忍者大人明明生活在海邊,卻連這種常識都不知道,真是可憐啊。”
“你!”雙手劍忍者雙眼瞪圓,剛想做些什麼,卻被同伴打斷。
“前輩,我們還有任務,再不趕上隊伍的話,會被處罰的。”
另一個少年忍者不想在兩個路人身上浪費時間,甚至還為義勇辯解道。
“這附近的山體大都怪石嶙峋,有的石體異常尖銳,能造成這樣的類似苦無的傷勢也很正常。再說,他身上小型傷口密密麻麻,細細數來不下於上百處,的確像是從山上滾下來——”
他的聲音停下了,因為雙手劍忍者看向他的眼神冷如刀刃。
對後者而言,糾纏蝴蝶忍,其實不過是想找個理由,再重溫一下四代水影在位時期,普通忍者的特權罷了。
等到新的水影選出,霧隱忍者不能再因為政策“隨意”處決普通人時,他們這些沒有血繼限界的中下忍,就會變回毫無尊嚴的底層和炮灰,再也體會不到隨意掌控他人性命的高高在上——因為到那時,他們的敵人會變成大海對麵的各國忍者,而不是沒有絲毫還手之力的無知平民。
可惜,他好不容易和大部隊脫離開,還以為能在蝴蝶忍這裡重溫那種受人尊敬和恐懼,卻沒想到這個小鬼卻如此大膽,輕而易舉地攻破了他的自戀防線。
【還有那張讓人討厭的笑臉……】
“既然你著急趕回去……”
雙手劍忍者凶神惡煞地看向後輩,提著自己的武器遞了過去,“那就親手把他們處決了吧。”
蝴蝶忍挑了挑眉毛,但反應也就僅此而已了。
她靜靜地看著事態發展,似乎是想從這兩個忍者的表現,看清世上所有忍者——至少是霧隱忍者的秉性。
而這決定了蝴蝶忍以後對待他們的基本態度。
“前輩,不久前上麵才通知過……”
忍刀少年沒有接過雙手劍,而是試探著提醒道:“不許我們對周圍的平民動手,要慢慢修複大名和民眾對我們的信任……”
“你還真是聽話啊,就好像你確定自己,以後會和那些大家族的一起執行任務似的。”
雙手劍忍者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心裡應該清楚吧,到時候和你這種新人並肩作戰出任務的,是許多和我一樣的人。你想讓我告訴他們,其實你一直看不起我們這些喜歡踩螞蟻的人嗎?嗯?”
忍刀少年的臉色隨著這一聲鼻音變得慘白。
一旦前輩這樣做了,自己被孤立,隻是最好的結果。
以霧隱忍者的尿性,就算是給他冠上一個“通敵”的罪名直接殺了,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不想,就證明給我看啊。”
雙手劍忍者抓起後者的手,將劍柄硬生生塞給對方,聲音如同地獄惡魔般,同時充斥著誘惑和威脅的感覺。
“殺了這兩個小鬼,你就是自己人了,我就會告訴大家好好照顧你這個新人。到時候上麵問起來,我們就說這兩個人是昨晚趁亂叛逃,並捕時試圖反抗,所以不得不殺掉,所以你也不算違反了新的指令。”
“這……”
忍刀少年錯愕地握著劍柄,急劇地思考著到底該怎麼做。
雙手劍忍者沒有催促,給了他一些時間。
他轉眼看向蝴蝶忍,希望在這小鬼臉上看到恐懼的表情,卻再一次失望了。
蝴蝶忍歪著腦袋,讚歎一般地說道:“真是好主意呢。他要是不肯殺我們,你就用他以後的忍者生涯去威脅;他要是殺了我,那他違反命令的這個把柄,也落在你手中了。無論如何,他的命運都被你掌握著,以後無論你們想叫他做什麼,都可以用這件事來威脅他,久而久之,他犯的錯越來越多,自然就變成了你們自己人了。”
忍刀少年被說中了心事,臉色愈發難堪。
“哼,聽你這麼說,我倒越來越相信你是從村子裡跑出來的了,尋常小鬼可不會這樣聰明。”
雙手劍忍者越看蝴蝶忍越不順眼,“可惜,再聰明的螞蟻也隻是螞蟻。”
“啊,聽你這麼說,一定踩死了像我這樣的螞蟻吧?“
忽然,蝴蝶忍語氣變得無比溫和。就像是經常喪偶獲取丈夫遺產的貴婦人,聽說相親對象有上億家產那樣的溫和。
“不過看你這麼年輕,應該記得具體的數量吧,就像立功之後的獎章一樣。”
“你這麼想知道嗎?告訴你也無妨。”
雙手劍忍者不僅不覺得羞恥,反而無比自豪地俯下身子逼近蝴蝶忍,然後敘述起自己的豐功偉績。
“131個人,我記得很清楚。最初的幾個殺得很倉促,但後來就很得心應手。我把他們的頭砍下來,讓他們的家人慢慢看著,直到血流乾了才找上下一個,那時候他們連哭的氣力都沒有了。家人一個個死在自己麵前的心情,如果你體會過的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嬉皮笑臉了。”
“那還真是可惜呢。”蝴蝶忍諷刺了一句,眼睛裡的精光像是刀尖上的反射。
雙手劍忍者目光掃向義勇:“我們沒那麼多時間,找到你的家人不太現實,可這小鬼對你很重要吧?一會兒,我們會從他先開始,再輪到你。我這個人,最喜歡欺負你這樣的弱小了,你現在嘴這麼硬,一會兒儘管哭大聲一點,反正也沒人會聽得到。”
說著,他轉頭看向後輩:“決定好了嗎?彆讓我一直等下去啊。”
後者深吸了一口氣,提起劍向前兩步,算是給出了答案。
“先從那個受傷的開始吧。”
雙手劍忍者推了他一把,但後者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他掃了一眼蝴蝶忍那含義豐富的表情後,立刻垂下眼皮,把劍扛在肩上:“我、我也有個妹妹,所以我先從你開始……我會很快,不會讓你太痛苦的。”
“你想讓我說句謝謝嗎?”蝴蝶忍眨了眨眼睛,“自己做出的選擇,就要自己承擔惡果哦。”
“對不起。”忍刀少年咬了咬牙,“但我沒有選擇。”
說完,他手臂肌肉鼓起,就要準備動手。
殊不知,正是這句道歉,讓蝴蝶忍決定留他一命。
她會在雙手劍落下的瞬間,矮下身子靠近對方,折斷他握劍的手指,然後奪走他腰間的忍刀,在一秒不到的時間,插進那個得意洋洋的家夥的心臟。
最後,她會回過頭來,把忍刀少年所有的手指和手骨都掰斷,讓他至少半年都拿不了武器,隻能在家乖乖的陪妹妹。至於會忍者村內部對他還有什麼懲罰,這就不管蝴蝶忍的事了。
【有點便宜那個敗類了。】
經常去地獄裡參觀十二鬼月受苦的蝴蝶忍腦中閃過這樣的想法。
下一刻,忍刀少年手中的雙手劍如預料般揮下。
可蝴蝶忍卻沒有像自己計劃的那樣俯衝向前,反而機警地後退一步。
一根潔白的長長冰棱從蝴蝶忍的視野邊緣飛入場中,狠狠地紮進忍刀少年身前的地麵。
隨後那冰棱尾部狠狠一甩,剛好撞在了砍下的劍刃上。
當的一聲脆響之後,冰棱碎裂,可雙手劍也被彈出,擦著主人的頭發飛了出去。
“有敵人!”
兩個忍者立刻背靠背站在一起。一個拔出忍刀,一個掏出備用的苦無,如臨大敵地看著從樹蔭中走出的人影。
蝴蝶忍也朝腳步聲響起的方向看去。
從外形上開,從林子裡走出來的,是個絕美的少女。
“少女”長著一張鵝蛋臉,五官精致而溫柔,長發如漆黑的瀑布般落在肩上,皮膚和袒露的鎖骨,完美詮釋了“冰肌玉骨”這個詞的含義。這個人,正是白。
他步態輕盈緩緩走來,順便把代表霧隱忍者的護額綁在額頭上。
其實白大可不必這麼做,因為霧隱忍者大都認識他,隻是礙於再不斬那凶巴巴的眼神,很少有人敢上去搭話。
“兩位,再不斬大人找他們有事。”
他走近後,頗有禮貌地指了指蝴蝶忍和義勇。
“好,請、請便。”
和忍刀少年的一臉癡迷不同,知道再不斬是何許人的雙手劍忍者登時就流出冷汗來了。
那可是個在忍校畢業考試上,乾掉了當年所有其他考生的狠人啊。鬼人之稱,可不是說說而已。
另外,據說四代水影的死和再不斬脫不了關係,他本人也是新一任水影的候選人之一。
想到這裡,雙手劍忍者狠狠拍了一把後輩的肩膀,就要拽著他趕緊離開。
就在兩人要出發時,好聽的告誡聲輕飄飄地傳了過來。
“今天的事我不會告訴村子裡,但也請你們務必約束自己的行為。”
二人連忙比出一個ok的手勢,拿起武器逃也似的跑走了。
但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是,一隻黑色紅眼的鳥也同一時間起飛,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身後。
那正是蝴蝶忍的餸鴉·豔。
自從發覺主人絕不會放過那個拿雙手劍的忍者,它甚至不需要蝴蝶忍發號施令,早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在鬼殺隊中,絕大多數的柱遇到劫匪、試刀人或者各種各樣的罪犯行凶,頂多是把這些人製服送進警察局。
但也有例外。
比如這些人要是走了背字,遇到經常處於狂躁狀態的風柱·不死川實彌,會被打成重傷癱在原地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