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木葉忍者學校。
講台上的海野尹魯卡看著嘰嘰喳喳的學生,有點兒頭大。
每天的最後一節課就是這樣。大多孩子的注意力和集中力,在經過一整天的學習後都已經耗儘了,隻等著回家吃飯玩耍睡覺,幾乎沒什麼人認真聽講。
尹魯卡看向中間最後一排。秋道丁次,算是這種混亂的源頭。
每次他肚子發出空洞的回響,其他學生就知道最多還有十分鐘放學,便開始收拾書包。
緊接著,聽到異響的忍犬赤丸不明所以,會發出急切尖銳短促的叫聲提醒犬塚牙警戒,噪音搞得周圍同學一片頭大,就連第一排的山中井野和春野櫻都會轉過頭來,和犬塚牙大吵一架。
於是乎,大麵積的混亂就開始了。
教室裡嗡嗡的響聲弄得尹魯卡心煩意亂,這時候,他再看看那幾個一向很安靜的學生,就覺得非常順眼了。
油女誌乃,下課第一時間不見人影,直撲花叢裡觀察各種昆蟲,上課時則帶著墨鏡一動不動(筆記都不做),一言不發。尹魯卡很多次懷疑他在明目張膽地睡覺,但走到身邊才發現,這孩子壓根沒有傳出呼吸的聲音,有時候,尹魯卡甚至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奈良鹿丸,一天到晚趴在桌子上,看起來是在睡覺,實際上卻是閉目養神,注意著周圍所有的聲音,尹魯卡每次叫他起來回答問題他都能答上就是證明。可惜,這個學生考試也睡覺,選擇題做完一個字都懶得寫。
日向雛田,大家族的嚴格教養加上害羞的性格,無論是上課還是下課時,她差不多都是班上最安靜的最有禮貌的學生。她大多時候都在認真聽講,但也偶爾會神遊天外,莫名其妙地臉紅,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麼有的沒的。
還有漩渦鳴人,這是班上三年多變化最大的學生。一開始上學時,鳴人還有些咋咋呼呼、調皮搗蛋,試圖引起彆人的注意。但可能是崇拜宇智波義勇的緣故,做同桌耳濡目染久了,總是會不自覺地模彷對方,所以就算上課不聽,也會自己低著頭看書,所以成績不差(雖然很多時候是菜譜)。
最後,尹魯卡目光挪向了鳴人和雛田中間的那個空位。
開學已經兩天了,宇智波同學卻依舊在外麵遊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尹魯卡有些想念義勇,除了對方足夠優秀、安靜地像個物品以及能在夏天製冷以外,更是因為這個孩子會跟班上所有人分享食物,讓他們不至於在最後一節課餓得無法集中注意力。
眼見著井野已經開始朝犬塚牙丟鉛筆橡皮,場麵即將愈演愈烈時,尹魯卡深吸了一口氣。
【看來要拿出殺手鐧了。】
“明天,你們不用來學校上課了。”
此話一出,沸水一般的教室迅速冷卻下來。
孩子們一個個抬起頭看著尹魯卡,像是在咀嚼他剛才那並不大聲的發言。
下一秒,笑容在他們臉上綻開,堪比煉獄杏壽郎的歡呼聲響了起來!
“太好了!”
“剛開學就放假,這也太爽了吧!”
“風雲公主的新一部電影上映了,明天剛好去看!”
“明天一起去吃烤肉嗎?”
……
一聽不上課,孩子們已經熱烈地討論起明天的計劃,而鳴人則是撐著下巴看向窗外。
【要是明天義勇能回來就好了。但杏壽郎給左助的消息,是還得一段時間的樣子……】
【想不通,他到底是在乾嘛啊?】
【明天他不回來的話,乾脆就和左助一起去訓練吧。】
鳴人坐直身子,忽然有了一個想法,藍色的眼睛倏地一亮。
【雛田的實戰課成績一直不好,把她也帶上吧!】
他轉過頭,本想和白眼少女說明自己的想法,卻注意到和他隔著一個位置的日向雛田,臉色出奇地難看,像是遇見了自己的鬼魂一般。
鳴人心裡疑惑,沒來得及要詢問,便聽尹魯卡壞笑著說道:“你們想得美,不是放假哦。”
“那為什麼不來學校?”
一個平民出身的忍者失望地問道,“難道說要進行戶外演習之類的嗎?那是更高年級的活動吧?”
“是戶外課沒錯,不過不是演習。”
尹魯卡說道:“有些同學的家長,可能已經和你們說過這件事了,但肯定還有同學不知道,所以我就再通知一次。明天中午吃過午飯後,所有同學在校門口集合,我們要一起出發,去迎接雲忍和岩忍的聯合使團。”
“卡噠。”
一片安靜中,清脆的響聲引起了尹魯卡的注意。
原來是日向雛田手沒抓穩,鉛筆從桌子上掉了下去。
“對、對不起……”雛田忙站起來鞠了一躬,有點結巴地道了個歉,才俯下身子去撿。
尹魯卡忽然想起六年前那次的事來,心裡一軟,補充了一句說道:“雛田同學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明天可以在家休息。”
火影大人給的計劃中沒有這一條,純粹是尹魯卡出於同情自作主張。
“謝謝尹魯卡老師。”
雛田明顯有些意外,但還是接受了尹魯卡的好意,神色看起來比之前好了一點。
鳴人不明所以,越看越覺得奇怪。
【雛田很討厭參加這種活動,還是單純地討厭外國忍者呢?】
不過,他的思緒很快就被另一個學生打斷了:“老師,岩忍和雲忍的使團到木葉來做什麼呢?”
“照時間算,差不多是每隔三年木葉和雲忍續簽和平條約的時候了,三年前是我們去了雲忍村,這一次就輪到他們到我們這裡來。至於岩忍為什麼派使者團,現在還不得而知,但總歸是類似的理由把。”
說起“和平條約”幾個字時,尹魯卡的笑容很真誠。
“雖然今年他們來得早了一些,但隻要使團到達,就意味著接下來三年,木葉和岩忍、雲忍村爆發衝突的可能性非常小。沒有戰爭,大家就可以繼續幸福地生活下去,直到十二歲時正常畢業了。”
“什麼嘛?”
那學生不滿地冷哼一聲,“老師的意思是,如果打仗的話,我們就能提前畢業了嗎?那還是打仗比較好吧,我們木葉忍村不是所有忍村裡最強的那個嗎?”
這學生說完,他周邊立刻傳出幾聲附和,有點唯恐天下不亂的意思。
趴在桌子上的鹿丸無語地調了個方向,反倒是犬塚牙大聲嘲諷道:“真是會說大話啊,連赤丸都對付不了,你是打算上去當炮灰嗎?搞不好連敵人都看不到就死翹翹了!”
那學生紅著臉反駁道:“村子裡有那麼多的上忍和中忍,難道不會保護我們這些新人嗎?”
“保護你這種沒有腦子的家夥做什麼啊?”
奈良鹿丸似乎是被對方的愚蠢給激到了,撐起身體眯著死魚眼懟道:“你這種期待著戰爭的家夥,是家裡沒有死過人吧。我告訴你,第三次忍界大戰,我們一族犧牲最多的,就是下忍和中忍。要不是死了太多的族人,你以為這一屆隻會有我一個姓奈良的嗎?
“一旦開戰,木葉絕對不會隻麵對一個忍村,而是多線作戰。到時候村子缺少人手,我們這些學生也不得不上戰場,根本沒人顧得上保護你。
“什麼五大忍村最強……最強的又怎麼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學校裡的學生,哪怕大家族出身的孩子都隻有個位數?還不到十年前的一半?那是因為,在之前的戰爭中,太多年輕的忍者,連能夠生育的年齡都沒到,就已經死掉了!有許多年紀比你還小。”
尹魯卡有點意外,因為鹿丸不是會這樣發表長篇大論的人,看來這些學生的發言是真得將這個他給惹火了。
他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奈良一族年輕一代少得可憐,所以族人們都對鹿丸寄予厚望,搞得他從小就有些煩不勝煩。
但也多虧了這番說辭,那些蠢蠢欲動的學生也偃旗息鼓,不再說話了。
“鹿丸同學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和平來之不易,這也是火影大人的意思,三代大人非常重視明天迎接使團的活動,大家也要認真對待。”
尹魯卡趁機打了個圓場,畢竟再讓鹿丸說下去,就會涉及到一些敏感話題了。
“所以,你們不要以為明天不用上課就可以為所欲為熬夜什麼的,一定要好好休息,以最好的精神麵貌去迎接外國來的客人,不可以讓其他忍村的人看我們的笑話!這次迎接使團,事關村子的榮譽,你們一定要記得我說的話,知道了嗎?”
“是——”
從聲音可以聽得出,有不少人還是第一次見外國忍者,所以很興奮很期待。
通知完這件事,放學的音樂聲響起,尹魯卡率先離開教室,其他學生三三兩兩抱團走人,隻有雛田和鳴人留在原位沒有動彈。
鹿丸是最後一個走的。
他顯然是知道不少事的樣子,路過雛田的時候停了一秒,但最後還是歎了口氣,跟鳴人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教室隻剩下鳴人和雛田兩個人的時候,鳴人滑到了義勇的座位上,關心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哦雛田。”
暑假最後幾天的單獨相處,讓兩人之間那種尷尬的氣氛好了不少,至少雛田不會因為他離得近就暈倒了。
“沒什麼,隻是有點不舒服,可能是中午、中午吃得有點多了。”
雛田的臉色浮出少許血色,“明天的活動,我就不去了,所以……”
“真的不去嗎,這是為什麼啊,難道你能提前預知到明天也會不舒服嗎……”
鳴人想要追問,卻忽然感到一股不太舒服的視線。
他猛一轉頭,發現教室門外站著一個和雛田長得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年,正板著一張臉,嚴肅地盯著他們。準確地說,對方正嚴厲地盯著雛田,即便看不出童孔,鳴人已然注意到了對方那審視的姿態。
“……”注意到鳴人話才說了一半便停下了,正考慮如何搪塞過去的雛田也抬起頭。
她順著鳴人的視線看了過去,整個人像是被電打了一般從座位上彈了起來,聲音變得音啞而短促:“寧、寧次哥哥!”
【他就是日向寧次?】
鳴人眨了眨眼。
因為義勇的關係,鳴人和杏壽郎關係也算密切,所以對崇拜杏壽郎的高年級學生不算陌生。但這位大他一級的第一名,鳴人還是第一次見。
日向寧次,是少有地,沒有被杏壽郎的魅力所征服的那一部分人。
日向雛田緊張地垂下腦袋,下巴貼近鎖骨,雙手糾結地交握著,等待著日向寧次一步一步來到她的麵前。
鳴人看雛田的模樣,覺得對方似乎來者不善,以為是左助小人書裡那種可怕的家族傾軋戲碼,剛起身準備把對方和雛田隔開時,卻驚訝地看到,日向寧次走到一米外就停在原地。
接著,他對雛田彎下腰,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
“雛田大人。”他口氣恭敬,不看表情的話,找不出什麼值得挑剔的地方。
“寧次哥哥,請不要這樣……”日向雛田一幅泫然欲泣地表情,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為什麼……他會這個時候來找我呢?】
“我是代表日向分家來請求您的。”
日向寧次的腰還彎著,視線卻看向了雛田的臉,鳴人看得出,這是一種非常難受和彆扭的動作。
“為了您的安全著想,希望您明天無論如何都要待在族地裡,不要隨意外出走動。”
聽到這裡,鳴人覺得對方好像隻是在表達關心。
“畢竟這一回,”但日向寧次馬上又說道,“我們分家這邊,沒有一個人願意為您這種沒有前途的準族長,無謂地犧牲性命。”
這一次鳴人聽懂了。他立刻站起來,皺著眉頭大聲說道:“誰沒有前途啊?!你憑什麼這樣說雛田!”
雛田的眼淚已經滾到了眼眶的邊緣,但遲遲沒有滑下去,隻是緊咬著嘴唇沉默不語。
日向寧次同樣沒有理會鳴人的意思,自顧自地繼續說道:“雛田大人,請您答應我的請求,否則我是不會離開的。”
“你從頭到尾都是一幅嫌棄的表情,說話也是夾槍帶棒的,哪裡有請求的意思!”
鳴人惱火地從桌子上越了過去,來到日向寧次的身側,“再說,明明是一家人,為什麼做這種虛偽的表演?你也看到了吧,雛田明明就很難受不是嗎?”
“一家人?”日向寧次睜大白眼看向鳴人,額頭綁著的布條異常顯眼。
“我們怎麼有資格成為雛田大人的家人?不這樣做,她又怎麼會答應我們的請求。”
“說了不要陰陽怪氣地講話啊!”
鳴人一把朝著日向寧次的衣領抓去,後者卻早有預料一般後撤一步,左手抓住鳴人的手腕,右手扶住他的手肘輕輕一扭,逼得鳴人立刻朝相反的方向趴伏下去。
但馬上,鳴人在倒地之前猛地一腳踩在地上,利用反衝力拉近了和日向寧次的距離,不但掙脫了擒拿,反而把對方給撞了一下。
眼見著兩人一瞪眼就要升級戰況,日向雛田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大喊了一句:“請不要再打了!”
但隨著兩人驚訝的視線隨時看過來,她馬上恢複了鵪鶉本性縮起了脖子。
日向寧次眼中閃過的一絲意外,迅速被失望所取代。
他看了一眼鳴人,又恢複了鞠躬的姿勢:“雛田大人,請您務必答應我……”
“什麼都不要答應他!雛田!”
鳴人一臉怒容地打斷了寧次的話,“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你根本就是抓住了雛田的弱點,在這裡陰陽怪氣地逼迫她!你不關心,也沒有一丁點兒尊重她的意思,相反,你就是明知道這樣的行為會傷害她,讓她痛苦和難受,才特地這樣說和這樣做的!”
日向寧次沒有回應,但有些驚訝於鳴人的敏感。
“我不了解你們這種大家族,也不了解你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如果你心裡裝滿了對雛田的怨恨,就光明大正地說出來自己的想法,為什麼要用這種姿態,一次一次去折磨她?還有,什麼叫沒有前途?不要隨隨便便判定他人未來啊!”
日向寧次對雛田的態度,很像是曾經村民們對他的態度——
明明有著深切的憎恨,又不說明原因,這熟悉的既視感讓鳴人很是惱怒。
“你確實對我們那一族的確一無所知。”
日向寧次直起身子,“但沒有前途這一點,真得需要我直說嗎?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這幅樣軟弱可欺的樣子,有資格成為族長,讓彆人犧牲性命去保護她嗎?彆的不說,實戰課的成績就貼在公示欄上,你也看得到吧?她的拳頭軟綿綿的,就和她的性格一樣。”
“雛田隻是害羞,害怕傷害彆人而已!再說,人是會變得!你怎麼知道她不會克服這一點?”
“害羞和懦弱是有區彆的。”
日向寧次搖了搖頭,“害羞隻是習慣,可懦弱卻是注定的天性,麵對威脅,連反抗做不到的人,真能有什麼未來嗎?
“再說,”他轉眼看向雛田,“我的請求,本來就是雛田大人想要的不是嗎?雲忍的使團到來,您一定會擔心受怕,卻又不敢和家主大人明說。但我這樣做,不正好給了您一個合適的借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