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都尉不必惱火,本將並無責怪之意,隻是想將此中事情問個明白。”亦天航見鄭縞緊鎖眉頭、眼神凶橫,便想緩和下氣氛,畢竟今後還要共事。
“校尉方才所言,句句說我失職,不是責怪又是什麼?!此事本就不該我管,我為何要多此一舉,為那些獵戶出頭?!”鄭縞竟是真動了氣。
“鄭都尉,本將方才所說,你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啊!”亦天航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哼!末將受王將軍之令,來此駐守,可不是為那些賤民討恤銀的!”鄭縞竟然耍起了性子,起身要走。
“鄭縞!枉你身為六品武將!竟如此不知好歹!賤民?!那可是不顧生死,助我軍將士抵禦外侮的勇士!”亦天航起身暴喝道。
鄭縞沒想到亦天航會發怒,剛才他隻是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沒考慮後果,亂發了一通脾氣,此刻見亦天航大怒,方才的氣焰瞬間沒了,灰溜溜快步就要往帳外走去。
“鄭縞!你今日若是這般走了,就休怪本將如實上報王將軍與穆將軍!”亦天航根本就沒料到會是這般局麵,這鄭縞看著挺和氣、挺知禮數的一個人,心胸竟然如此狹小!不明是非!
鄭縞似是又受到刺激一般,轉過身來,拉著臉,盯著亦天航說道:“亦校尉好大的官威!末將即刻快馬往報王將軍,細稟今日之事!”
鄭縞說罷,掀開門簾快步走了,帳外胡抗急步入內,看著被氣得一臉鐵青的亦天航,問道:“大人,是否將其拿下?”
“不必,你退下吧,本將好生想想。”亦天航此時卻在尋思方才是不是他說話太衝。
胡抗本欲奉命退出帳外,見亦天航一臉茫然,便開口道:“大人若是為了鄭都尉一事煩心,那大可不必。”
“哦?為何?”亦天航問道。
“這鄭縞從軍二十餘載,憑其祖父遺澤,多有貴人扶持,未立寸功便得了都尉之職,可謂是順風順水、半生無憂。其出身雖非大富大貴,但也算士族子弟,自幼便被百般嗬護,根本不知民間疾苦,如今年已不惑,為人卻小肚雞腸,隻懂逢迎拍馬那一套,這些年,被其誆騙坑害的袍澤可是不少,大人何必跟這種人大動肝火?”胡抗言語中對這鄭縞滿是不屑和鄙夷。
“哦?我齊軍提拔將官不是極為嚴格嗎?即使是士族子弟也須從屯長做起,以軍功擢升,此人未立寸功,腦子又太不靈光,是怎麼升為都尉的?”亦天航不解。
胡抗回道:“大人有所不知,這裡麵的事多了,鄭縞寸功未立不假,但是旁人可是有立功的。屬下從軍十年,對其事跡算是略有了解,這鄭縞雖然心胸狹窄,但表麵功夫卻是一絕!憑其祖父的人脈、長的又一表人才,因此深得軍中大人們器重,即使他不懂兵法、武藝又差,但在那些大人們眼中,他卻是忠厚勤奮、值得交付重托之人。”
“可僅憑有人器重,便提拔為都尉了?”
“哪能僅此而已,若是僅靠其祖父庇佑和那副皮相爬到都尉一職,也不會有人說他什麼,畢竟朝廷裡靠走關係得個一官半職的為數不少,但是此人做事極為陰險,方才屬下提到‘旁人立功’,這人便是靠冒領他人之功才得了今日之位!”
“什麼!竟然如此無視國法軍法?!”亦天航一拍案桌,怒道。
“明明非他之功、非他之勞,卻因他與大人們接觸頻繁,便暗地裡將功勞攬到了自己身上,因此大人們隻知鄭縞卻不知旁人也,等到苦主反應過來,早為時晚矣。”胡抗對鄭縞的所作所為如同親眼所見一般。
“什麼?簡直豈有此理!無恥小人!鄭縞、鄭縞,縞,這人真是愧對其名,這哪是什麼潔白的絲布,明明是一大花布!”亦天航竟被鄭縞所為氣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胡抗又說道:“被其表相迷惑的,豈止大人一人,縱是有人察覺其陰險本質,也大多不願多嘴得罪他,畢竟鄭縞都是暗地裡侵占他人功勞,表麵上與苦主依舊是談笑風生,被他坑害的人,隻能忍氣吞聲,即使揭發他,上麵那些大人們也未必信,此人實是貌似忠良的偽君子。”
“鄭縞之事,你是如何得知的?”亦天航問道。
“不瞞校尉,屬下之堂兄便被這鄭縞坑害,當年二人同營,均為屯長,可憐兄長數次血戰略得微功,竟被這渣滓竊取,兄長也因此鬱鬱而終。”胡抗回道。
“竟害人如此?!若是如你所言,待本將抓到證據,直接將其交於禦監司嚴辦!”亦天航說罷,便找來筆墨俯身書寫,接著說道:“本將修書一封,你即刻遣人快馬往報王將軍。”
亦天航從未遇見過鄭縞這等虛偽下作之人,今日算是見識了,雖然修書一封往報王簡,但卻隻是上報風石堡恤銀一事,閉口未提鄭縞之責,而鄭縞擔心亦天航如實稟報,竟添油加醋將亦天航好一頓抹黑,也修書一封報與王簡了。
王簡先後收到亦天航、鄭縞書信,看完以後隻嗬嗬笑了幾聲,也不置可否,隻吩咐了軍需官,按亦天航所報名冊,將恤銀送往風石堡。
亦天航與鄭縞之間出現了隔閡,自是不能再將愛將留在那,王簡一紙調令,鄭縞便回了西大營。
對於鄭縞來說,有退蠻兵保營寨之功,此行足矣,以後誰還敢說他鄭縞寸功未得!不得不說,這鄭縞的運氣是極好,本是率兵增防,卻白撿一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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