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葛盧解牛語，公冶長、侯瑾解鳥語，陽翁仲、李南解馬語，唐僧隆多羅、白龜年俱通鳥獸語，成子、楊宣皆解雀語。”——《五雜俎》·卷六·人部二
姬辰站在二樓窗前，看著外麵密雲驟雨，記不得多少歲月前的往事再度浮現出來。
一個身著獸皮裙裳、麻布上衣的老翁躺於草榻之上，頭發花白及肩，眼神渙散。而床前一個類似裝束的年輕男子正跪於床前，緊握老翁手掌，顏麵淚痕乾涸。
如果葉曉凡能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十分驚訝，這個一身著上古時代裝扮的年輕男子竟和師父姬辰的樣貌一般無二，隻是略顯些稚色。
男子輕輕撫摸了下老翁的額頭，老翁閉上了眼睛。從此，男子的生命中多了一個承諾——護佑華夏。
雨，一直下到了中午過後。
從龍禦彆墅回來後，陳然就在辦公室一直踱步，大約半小時後他走得越來越慢。
最終他站定在辦公桌前，左手重重拍了下自己的額頭，說道：“失態了！”
說著，他一臉懊悔的神情。
就在剛才，陳然回到辦公室時還坐臥不安，畢竟這些隱秘本身就足以讓人心生畏懼。
但當他靜下心來，頭腦恢複理性，一下就明白過來。
一位異族大能將隱秘悉數告知自己，目的何在呢？
單純是無聊透頂的好玩兒？以他的了解，不可能。那他還費心費力地培養徒弟乾什麼？師父帶徒弟不就是一種傳承嗎？找葉曉凡是因為傳承，那將隱秘告知自己又是為什麼？真是百思不得解。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那就是姬辰對自己絕對沒有惡意。否則完全可以不告訴自己這些，而不是傾囊相授了。退一步講，對於這樣一位人物，自己又有什麼價值呢？
想到自己在離開龍禦彆墅時那副丟了魂兒的模樣，陳然頓時感覺尷尬無比。
“丟人了！丟人了！”陳然連連歎息。
最終他決定隔天再去一趟龍禦彆墅找回點麵子，找個什麼理由呢？對，就以“感謝教誨之名”。
冬月初，校長辦公室。
劉卓然狠狠地將一張報紙甩在了辦公桌前的地麵上，十分生氣的說道：“什麼混賬邏輯！”
陳然上前撿起地上扔著的報紙，重新放到了劉卓然麵前的辦公桌上。
這是今天的《海川教育報》，報紙正麵顯著位置的標題寫道：“科學天才專訪之一——殷息”。
“這都是些什麼垃圾天才，還給他們做專訪，信不信明天我就去找他們編輯去。”劉卓然氣憤難平地說道。
“信！讓我們劉校長生這麼大的氣，怎麼能放過他們呢？”陳然絲毫沒有要寬慰的樣子，繼續說道：“不過，就是讓他們停了這版期刊又有什麼用？”
劉卓然再次看向桌上的報紙，依舊痛心疾首。
這則人物傳記主角名叫殷息，一個年僅二十九歲就考取了哈佛大學博士學位的青年，看似句句勵誌的介紹，本該是讓人敬佩學習的案例，為何引得劉卓然大動肝火？
“你是喝黃河水長大的，現在跑到彆的國家去跟我講科學無國界！
科學無國界！要是真的科學無國界，當年錢教授回國能曆經千難萬苦？
這樣的人還給他做正麵宣傳，做反麵材料還差不多！這主編腦子進水了吧！”劉卓然絮絮叨叨說著，原來這少年已非夏國國籍。
“老陳，我跟你說，初二實驗班這幫學生有好幾個好苗子，等到高中部了全給我弄到海川大學。”劉卓然衝陳然說道。
義正中學和海川大學分彆作為國內最為知名的中等和高等學府，又同在一座城市，多年來一直保持著合作關係。義正中學每年都有著海川大學的保送推薦名額，海川大學還單獨為義正中學實驗班留了一定的本碩連讀名額。這種合作模式多年來為國家造就了一批行業專家級人才。
對於普通學生來說，為得到這樣的名額爭個頭破血流也值得。對於義正中學的實驗班學生來說，尤其是前十名的學生，進入重點大學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海川大學的吸引力倒也並非無可替代。
用劉卓然的話說“學校也是有傳承的”。除了校訓“文武雙馨、艱苦樸實”之外，義正中學還有著“以德育人，報效祖國”的校風。恰恰海川大學也是如此。
“現在的學生們都很有思想，到時候沒準兒有不想去的。”陳然平淡說道。
“不想去？那就想法給我拍過去！
要是去了青木大學，都給培養成殷息這樣的天才又有個毛用？！”有著軍人背景的劉卓然，說話經常有著那麼一股豪橫勁兒。
過了一會兒，劉卓然繼續說道：“這學期初二實驗班的學生怎麼樣呀？”
“確實比往屆要好得多。上次說的那個葉曉凡，這學期同時開著四個課題；同班的寧曉倩，同時開著三個課題；其他學生們的課題完成情況也都不錯，要這樣下去，這個班肯定會是這些年淘汰率最少的一屆學生。”
“你那個課題組對搞得怎麼樣了？”
“效果還不錯，葉曉凡和舒超兩人搭檔之後，那個叫舒超的卸去了一些後勤義工崗，也有時間來做課題了……”
就在兩人交談的同時，龍禦彆墅二樓藏書閣，一道身影偷偷地摸了進去。
不多時間，這人閃爍而出，手裡多了兩本樣式古樸的典籍。
“籲——
這陳老師怎麼又對煉體感興趣了？”
這道身影正是葉曉凡，他長舒口氣，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至於為何這般，還要從前些天陳然到訪彆墅後說起。那是一個周六的上午，葉曉凡第一次見到穿正裝的陳然。
陳然說是來拜謁姬辰，不過大部分時間卻是讓著葉曉凡帶他參觀彆墅。當他知道彆墅二樓有個藏書閣，便開始琢磨起來，也才有了葉曉凡當下的舉動。
葉曉凡很少去藏書閣，主要是裡麵的書多是古體字，他也看不懂。不過這次因為提前做了一些準備，翻找了沒一會兒就找到了兩本和煉體相關的典籍。
葉曉凡抱著兩本書，心滿意足地下了二樓客廳。客廳外銀杏樹的一處枝丫兀自動了一下。
正在正人堂醫院看病的姬辰，扭頭看向窗外。隻見窗外枝頭上飛來的一隻麻雀發出一串兒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倏地一下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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