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自海川市，我叫葉曉凡！這是我同學歐陽榮。請問這裡是郭興郭師叔家嗎？”葉曉凡看著麵前青年詢問道。
本來初次拜謁長輩不宜帶外人，但昨晚葉曉凡和歐陽榮兩人是頂著赤腳理發師的把式名頭才借宿了一宿，白天再住村民家裡明顯不合適，所以隻能繼續帶著歐陽榮這個拖油瓶上門。
青年本來一臉和氣，聽葉曉凡直呼爺爺郭興為師叔，臉色就有些不好看。爺爺郭興身份特殊，外人不知，青年那是知根知底。且不說郭興的身份，但說武藝，那是傳承祖上的郭家拳，在郭興的發揚廣大下，早年間郭家拳法在武林中也是聲名赫赫，不知多少人想拜入其門下學藝，如今葉曉凡一介少年，竟敢稱爺爺為師叔。言外之意，這少年輩分還要在自己之上。
“東家是哪裡的？”青年沒有回答葉曉凡的問題，反問其來曆來。
早年間有江湖，江湖上各幫各派都得有進項，也就是收入來源，走鏢的賺的是鏢銀，響馬留的是劫道的財，就是寺門和道觀也得有源源不斷的香火錢。而那些給鏢銀的、被劫了財的、香客，江湖中人都稱作東家。除此之外，也有一些高人，靠著技藝、名聲招收弟子，收取學費，賺的不錯的進項。
眼下葉曉凡見對方這麼說，微微一愣，頓時明白人家是把自己當成偷師學藝的江湖串子了。旋即，他平靜說道：
“家師姬辰！和郭興師叔是好友，這次特意安排我來見過師叔。”
聽到葉曉凡師出有門，青年臉色頓時好了很多，再次打量一番葉曉凡。之後他行了一個抱拳禮，眼神明顯地瞅了瞅後麵站著的歐陽榮，麵露慍色，覺得葉曉凡這樣初次見麵就拉著朋友來的做法有些失禮，但還是將葉曉凡和歐陽榮二人請進了院子。
“兩位先在院中暫坐，我去叫我爺爺。”
青年說完話轉身朝向屋裡走去。
歐陽榮雖然經常腦子缺根弦，可並不笨，見對方瞅自己的眼神就大致明白怎麼回事，不禁又低聲嘟囔道：“我就說禮太輕了。”起初他就覺得葉曉凡準備的見麵禮有些太隨意，對於他這樣的闊少，見麵怎麼得花個千兒八百的才像個樣子，這會兒也不至於被嫌棄。
……
屋內一個頭花白蓬鬆的老人正躺在搖搖椅上悠哉悠哉地抽著旱煙袋，煙鍋內冒出汩汩煙圈，熏得屋裡煙霧繚繞。
“爺爺！這大早上的家裡就來人找恁啦！”
“誰呀？”老人豫南口音很重，說話間萎靡的眼皮動了動，終究沒有睜開。
“一個孩子，十四五歲模樣，他還管恁叫師叔來！”青年說著話，麵帶微笑。
老人沒有說話。自打十幾年前少林寺的好友向外透露出他的身份，就不乏有人想著法子要拜他為師。老人年輕時曾經做過北方武林的最後一任總舵主，解放之後他順應形勢主動解散幫會回了豫南老家。當然年輕是相對現在說，那時他也有三十大幾歲，這個年歲能挑起江湖扛把子的名頭絕對算得上是一代傳奇。提起他的名號，當年那絕對是名震江湖。
青年見狀，便明白了爺爺的心思。人老了不想摻和這些繁瑣事務，打發走人便是。
青年走到外屋過門石時，突然想起什麼，扭身補充說道：“爺爺，這孩子說他師傅叫姬辰什麼來著！”
“嗯。”老人知應一聲，青年便繼續朝門外走去。
“啥來？！”
青年剛走到門外見老人大聲問話，回身思索了瞬間說道：“姬辰吧？！海川的。”
“你咋嫩不早說來？”老人雙腳踩地，一個犀利抖動就站起身來，同時又問了一句：“海川來？！”
“嗯，海川的。”
青年說話間，老人磕了磕煙袋鍋，把火熄滅後彆到了後背，邁步向外走去。
青年摸了摸後腦勺，也跟了上去。
……
“曉凡，這裡離少林寺不遠，我們乾嘛不去那玩？電視上都說天下功夫出少林，那兒的高手可厲害啦，你不想見見那些掃地僧？……。”歐陽榮一邊說著，一邊在掛滿葫蘆的涼棚架下比劃著電影中的招式。
葉曉凡看著沒有說話，師父交代的人必然有厲害之處。不過葉曉凡沒有跟歐陽榮解釋什麼，況且少林寺也的確是很多人向往的武學聖地。
“嗯。前些天找人耽擱了些日子，要是來得及就去。”雖然他也有顆武俠夢，但姬辰跟他交代八月底前無論什麼結果都要趕回來，加上9月初就要開學，這次在這呆幾天還不好說。
“哎呀呀！怎麼客人來了也不請到屋裡來！”老人從屋裡踱著步，輕盈地走出，一邊走還一邊嘟囔著一旁的青年。
青年一聲不吭。
葉曉凡尋聲看去的片刻，老人和青年便走到了自己身前不遠處。老人有些肩膀略顯佝僂，身子瘦削，顯的麵部顴骨凸出，一看就是耄耋之年。但從老人犀利的眼神中，葉曉凡感受到一種特殊的氣勢，比師兄身上的氣勢還要霸道。
葉曉凡馬上上前確認道：“前輩就是郭師叔吧？”
“老頭子我就是郭興。你師父是姬辰大先生？”老人站定詢問道。
聽老人這麼一說，葉曉凡和青年都是有些錯愕。“大先生”這個稱謂很有講究，先生是敬稱，說明此人比自己才學高，再加一個“大”字，那就有敬仰之意。
片息時間，葉曉凡抱拳禮道：“是！家師正是姬辰。我是師父的二弟子，葉曉凡。”
老人抱拳回禮。武學是種傳承，姬辰平日裡就教過他見到前輩如何拜謁，見到同輩如何以武會友的一些規矩。
這時，葉曉凡忙捅了下一旁傻愣的歐陽榮，將從村口買的黃酒和熏肉遞於一旁的青年。
幾句寒暄，葉曉凡得知青年名叫郭達開，正是郭興的親孫子。
“師叔！”郭達開接著行了個抱拳禮。
他這會兒多少有些尷尬。要說自己爺爺曾經是武林總舵主，輩分自然是高，平日裡就是六七十歲的人來家裡，他也就喊聲師兄。而眼下自己管這一少年叫師叔，很有些不習慣。不過武道講求“規矩”，規矩就要講尊卑大小，禮不能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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