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卷靄,明月流光。
太後站在壽康宮廊下,打量了一眼那淨瓶中的簪花,上頭用色以紅色為主,滿意的點頭:“好。”
“溫容,放下簪花後,隨哀家一同去養心殿。”
安陵容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這個時候去養心殿?
是要試探皇上?
能讓太後牽動的就是隆科多了。
她猜測著,笑著揮退了身旁的玉墨:“玉墨,你在這裡待著。”
她起身,自然的攙扶了太後的另一隻手,太後將被竹息攙扶的那隻手舉起,為安陵容捋了捋鬢邊的碎發,眼中恍惚,若是溫憲還活著,應該就是這樣吧。
三人一路沿著長宮道,緩慢行去,竹息的一隻手還提著一個食盒。
走至梧桐樹下,太後突然出聲道:“溫容,你如今上了皇家玉碟,按理說你也算得上皇家的兒女。”
“也不必為那安比槐守孝。”
“你對你的親事可有想法?”
安陵容攙扶住太後的手,眸中帶著敬愛:”皇額娘,兒臣但憑皇額娘做主。”
“也該議親了,女兒大了不由人。”
“皇額娘,兒臣想多在皇額娘身邊多陪皇額娘幾年,兒臣若是走後,沒了皇額娘教導,就如同沒了主心骨。”
安陵容這話帶著些悲涼,說實話,她是不想走的。
無論太後如何,至少這一世,她在太後的庇佑下成長了許多。
在窺見了太後其實隻是為了護住她的孩子以後,她更感同身受了。
不論太後做過什麼,人心本來就是偏的,現在她的心就是偏向太後的。
太後聽到這句話,輕笑一聲:“溫容,你有你的路要走,哀家有哀家的心要定。”
竹息提著食盒的手一頓,嘴唇蠕動,嗓子發堵。
到了養心殿門前,養心殿的燈火通明,朱紅色的木門半開,此時正值深秋轉初冬之季,養心殿也早已經掛上了厚重的帶著皇家如意紋的門簾子。
蘇培盛見太後前來,恭敬的往後麵退了一步。
安陵容跟在太後的身後,卻於門前的幾個小宮女中多看了兩眼,安陵水也在廊下站著,她窺見了她的姐姐,正攙扶在太後的身旁,眼底十分豔羨。
視線相交的時候,安陵容垂下了眸子,隻扶著太後跨過了養心殿的門檻。
養心殿內,龍涎香正順著那香爐往外四溢。
皇上正在青玉案前,聽到動靜轉頭回看了一番,見來人是太後,起身請安道:“兒臣給皇額娘請安。”
安陵容身形微避,在皇上請安之後和竹息一前一後上前行禮。
太後被攙扶著,坐在了養心殿下首,側著身子,看向了皇上。
竹息將食盒放到了養心殿的青玉案上,笑著開口道:“這是隆科多大人前些時日途經揚州之時,托人捎帶進宮的醬菜。”
“說是比三必居的更加清脆。太後娘娘惦記著皇上,想要送來給皇上嘗嘗。”
這話一出,安陵容心頭一怔,太後今夜果然是來提起隆科多的麼?
皇上似乎聽不見一般,隻端過了一旁放置的白玉碗,湯匙和白玉碗碰撞發出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