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灑落,夜色如水。
深邃的銀光和寧靜的黑互相侵襲,隻剩下蟬鳴蛙叫。
安陵容步履匆匆,她此刻秀眉微微蹙起,卻不知回到暢春園如何麵對太後。
太後的話是知道了?
是知道了她動了手,她在猜測,太後能這般說應該是猜出了甄嬛的局,應該是不知道她是假裝溫憲公主轉世的。
更不知道的是她知道她在太後那裡是溫憲公主的身份,但在太後那裡是以為她不知曉的。
那麼她需要做些什麼呢?
她隻是一個慎容,有幾分聰慧,至少在她能用開水燙了雙手那一刻,在太後那裡就是有聰慧的,且心性堅韌。
那現在應該如何做呢?
至少,她要主動去認錯的。
對,是認錯,她和太後如今還對抗不了,這些小心思也可以說出去。
秘密,從來都是博得好感的基礎,用來交換真心的墊腳石。
而上位者需要身邊人聰慧,忠心,卻又害怕身邊人不好掌控。
人一旦有了權利,就會更厲害,想用他的規則去改變掌控彆人。
比如安比槐。
安比槐隻是個八品縣丞,沒有多大的權利,但隻不過因為他是人夫,是人父,他在家中就有權利。
是的人夫是一種權利哪怕做出寵妾滅妻的惡事來,她娘也隻會向著安比槐。
是的人父也是一種權利可以隨便將他的女兒嫁出去。
卑劣的人就不應該有權利,而沒有得到權利前。
安陵容的唇角勾起,從容一笑而在沒有得到權利前要扮演一個慎容,扮演驚慌失措的慎容。
而這種扮演,在前世的宮鬥中她早就信手拈來了。
一路行至暢春園東側屋子,從細碎的絹布中透著獵獵光芒,安陵容抬腳入內,四下打量了一圈,太後正跪在佛龕前,佛龕前的蓮花形狀香爐內裡清香已經熄滅了,安陵容突然想起前世皇後說的死灰複燃。
太後未曾回頭,安陵容提起裙裾跪下:“奴婢給太後娘娘請安。”
“奴婢有錯。”
錯?
她有什麼錯?
但她在太後麵前是要認錯的。
竹息在一旁見了她跪著,隻彆開眼去,當做沒看見。
太後伸出了手,竹息上前攙扶,而那伸出的點翠綠護甲,在空氣中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