諴親王府中庭,富察恒意的到來讓阿展的神色又驚又怒。
富察恒意揮了揮手,他身後的吏目上前,嗬道:“我們郎中大人問話。”
“還不快快答來?”
玉墨從人群中款款走出,盈盈一禮道:“一切便交由郎中大人了。”
“福晉請了郎中大人前來行刑,定能讓王府上下,知曉律法嚴苛。”
“也絕不輕縱惡奴刁仆。”
富察恒意長得英氣逼人,少年得誌的他意氣風發,且他身為吏部中人,麵對律法,定會秉公辦理。
他揮動了雙手,瞥向麵前這身著粉裙圓臉的小丫鬟之時,卻挑了眉,手朝著前麵招呼了一瞬。
身後的吏目瞬間會意,將一根通體發黑,上著一個吏字的長杖取出,交由富察恒意的手中,他的大手將那長杖立在身旁,長杖同地麵交接,發出“砰”的一聲,蕩起層層灰塵。
他目光如電,提杖逼問,英氣的眉倒豎,喝道:“還請錢嬤嬤上凳。”
“諴親王和福晉所托,本官定要執行的。”
錢嬤嬤見了那長杖,嘴唇蠕動,她當了多年老嬤嬤,沒想到福晉看著柔弱,卻還留著後手?
玉墨端詳著錢嬤嬤的神色,雙手捧著安陵容的玉帶,往上奉了一奉:“郎中大人。”
“若是錢嬤嬤今日不願受罰,惡奴當如何處置?”
“今日錢嬤嬤若是不受罰,自當是交由諴親王福晉處置。”
“若是諴親王福晉交由吏部或者府衙,自當依照大清律令,又或者即刻絞殺。”
即刻絞殺四字裡頭帶著無儘的肅殺之氣,玉墨圓圓的小臉繃緊,她緊隨其後的點頭道:“今日看來錢嬤嬤是不願受罰了。”
“那麼便由吏部郎中大人一並帶走罷。”
“我們福晉帶入府中的陪嫁丫鬟寶鵑,寶鵲二人犯了事,福晉夜夜憂思,雖有心為這二人出言,但依舊秉承著福晉之責,忍痛交出陪嫁丫鬟。”
所有人的神色,包括錢嬤嬤的神色都驟然一變,福晉家中事他們都有所耳聞,沒想到福晉看著柔弱,行事卻不拖泥帶水,身旁的陪嫁丫鬟都送入了府衙。
錢嬤嬤的心揪起,她望向那長棍,這樣的長杖若是二十杖下來如何了得?
她這條老命今日便白白交代在這處了。
若是這二十杖不打,單憑一個惡奴拒不受罰,就真可以將她交由官府。
若是平常還能等一等,拖延到王爺回來,哭一哭,哭得王爺動了惻隱之心,又或者拿太妃的牌位出事。
當錢嬤嬤瞥見了身旁的阿展,才預料到此事絕不簡單,阿展今日的留下難不成是福晉刻意為之?
這幾日太後喪期,王爺一時半會回不來,今日這罰看來是要生生受著了。
玉墨想起了安陵容的交代,心內狡黠,隻有她才知曉,福晉想要打的,不是錢嬤嬤。
她揣測著,福晉的布局肯定更長遠。
一瞬間,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富察恒意,朝著身後的吏目招了招手。
幾個吏目齊齊出動,將錢嬤嬤按至那長凳之上,富察恒意在吏部待得久,他最清楚什麼樣的發力,能夠隻打壞皮肉裡頭的肉,卻不留痕跡於皮,便如同那水靈靈的柿子一般,經過揉搓,左右搖晃,外邊看著依舊是個柿子,隻裡頭卻血肉模糊。
除了淳親王側福晉這層關係,還有諴親王福晉出手大方,隻不過教訓一個奴才,也算不上什麼事。
他想著,手上的刑杖便落了下去,第一棍子帶著破空聲,落在了錢嬤嬤的腰部以下,發出了一聲不大不小的悶哼聲。
卻讓錢嬤嬤麵目扭曲,她劇烈的疼痛如同入了骨子,從她腰部以下的皮膚蔓延。
這痛還不如阿三行刑之時的痛,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痛,隻覺得從腰部剛才行刑的地方,每一根骨頭,每一寸血肉都像在被巨石緩慢的碾壓,就像是一個磨盤,正在研磨著她的血肉。
還未等她喘息,第二棍如期到來,錢嬤嬤額頭沁出層層密汗,臉擰做一團,年紀太大的她抽搐了一瞬,頭便垂落了下去。
阿展在一旁,見了額娘受過,上前扶起了錢嬤嬤:“玉墨,不能再打了。”
“我額娘是太妃留下的老人,今日若是在中庭前行刑,我額娘真的會出事的。”
一旁的丫鬟小廝想要上前幫襯說話,便連廚娘和周管家也往前走了一步,在看到手執長杖,身穿官服的富察恒意,又將要呼之欲出的話咽了回來。
隻神色訕訕,不動聲色的看著麵前一幕。心中對著那位柔弱溫婉的福晉起了驚懼之心。
同時,他們也在觀看,觀看這一場博弈中,到底是錢嬤嬤勝出,還是福晉。
他們的私心裡是希望錢嬤嬤勝出的。
玉墨朝著阿展,微抬了下巴:“福晉入宮前有話交代,錢嬤嬤是太妃留下的老人,不宜動刑太過,但福晉苦於正諴親王府風紀,又在舊人和風紀之中徘徊不定。”
“是以福晉交代奴婢,若是錢嬤嬤體力不支,便由阿展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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