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出現了一名女子,年齡雖小,但雙眸死沉。
“我叫如意,可過的並不如意。”一道流光從枯枝上落下幻化成一名褐衣女子,名為如意的女子看著眼前目光澄澈的女子繼續道“十六歲那年阿爹、阿娘在田裡,我因生病待在家中,後來闖進了一個醉酒大漢,再後來阿爹、阿娘倒貼一些東西將我強行嫁給了那人,花一樣的年紀嫁給一個又老又醜又自大又粗魯又無能又愛打人的人,我逃跑回家但阿爹阿娘把我送回去了,又是被打的倒在血泊裡還要被那人強暴儘管我已經經曆了許多許多次這樣暴力又下流的對待,但我依舊不能適應。那個人一死我覺得自己大仇得報,可當我看到滿村子的人讚揚他的人品、看到他的孩子們勤勤懇懇的哭墳、看到大家都在歎息我後半生悲苦的時候,我沒感受到解脫,我感受被更多的觸手緊緊包裹。”如意自嘲一笑繼續道“後來我動不動就在訴說我遭遇的苦難,他們一笑而過或者告誡我留口德,我的孩子們再說我是潑辣惡毒的壞人,而我死後得知那個人轉世得那樣好更讓我瘋狂……他們都說那一天我該撞死在柱子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怨恨了,他們還說即便當時不死但在那個人動手的第一次、第二次……都可以選擇自殺,但我怕死才一次次接受一次又一次的苦難,怕死……誰不怕啊!他們認為我所遭遇的苦難似乎是為了磨礪我惡毒的性子,是啊,要我不是惡毒我怎麼會遭遇這些、我怎麼會和他們不惡毒人的看法不一樣呢?”
“更讓我無法接受的是……他那樣罪惡的人都不在這裡而我在這裡……能在這裡出現的都是罪人,都是被神拋棄的人,都是要永恒沉浸於那些苦難中的罪人!”
目光澄澈的女子抬手輕輕握著如意的手“如意,我就是我,我不拋棄我就沒有任何人、任何神、任何妖魔鬼怪能夠決定拋棄或者接納。如意,他隻存在你的記憶中不在你的生命裡,這裡還有千千萬萬個我都不會反對你的改變也不會讚同他的安穩,但更不希望你的生命被他從頭到尾的影響。”
話落,如意看到枯敗的枝頭冒出一朵朵嫩芽,她身邊出現了形形色色的人,看著眼前逐漸凝聚的珠子,如意抬手摸了摸她感受到很多很多人的同情、感同身受、憐惜、溫暖以及對故事中另一個人厭惡、鄙棄、憤怒的情感。
“我忽然覺得……我不夠勇敢……是因為沒有這麼多人這麼多的善意被我看到、被我感受到!”
女子輕輕搖頭,抬手間出現一破爛屋子,床上有名病弱女子看著屋外晴空雖然長得不是很標致,但雙眸是難以裝飾的生機活潑。
“來吧,隻要你想,利刃就在你手中。”
如意想退卻,但在看到無數個溫柔鼓勵目光後,她一步步踏入幻境。
喝的酩酊大醉但步履目標十分清晰的大漢沒怎麼發出動靜的繞到一人家後院,酒糟鼻的大漢搖晃著腦袋四下看了個遍後目光落在了屋內破敗床上的姑娘:他是打定主意將此女搞到手。
三十大漢,隻能溜須拍馬或者為官紳子弟倀鬼弄點甜頭,若是強了此女那老婆有了也就不需要去青樓裡用便宜貨,而且家裡也有人打掃,說不定還能生幾個小畜生活活家業。但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都喜歡年輕漢子,若是不從那勢必要用強,強的話:若此女不死,他可以得到很長一段時間的色欲滿足畢竟,被‘不理智’的自己壞了清白就要被‘理智’的自己去包容、收留;若此女死了,他會麵臨不是很長時間和很嚴厲的刑法畢竟‘理智’的他要為‘不理智’的他付出行動,儘管‘理智’的他隻是個‘無辜之人’。
無論哪一種,在現在‘不理智’包裹下的醉酒大漢邁著跌跌撞撞的步伐異常清晰的直奔他的獵物“小娘子你跑什麼?家裡沒人哩?可施舍個茶給我醒醒酒哩?”
翻身而起想要逃跑但被再次抱住的如意僵硬的站在陰冷濕暗的破屋裡,她看到過往的打罵、折辱一幕幕都在眼前重演,低頭間她看到一把利刃在手中。
刺下去,你的痛苦就結束了。但對於一個從未殺過人的弱者而言,隻是手握利刃就是很艱難的事情了。
“叮咚”一聲,於幻境外觀看的女子靜靜的看著那掉落的利刃。
如意不懂為什麼自己還是聲淚俱下,不懂為什麼還要遭受一次又一次的噩夢,更不懂自己為什麼那麼害怕反抗。
不,她不是害怕反抗,她是害怕殺生。是的,這個人再怎麼卑劣與該死,她都不想剝奪一個人的生命。
但若是剝奪不了他人的……
眼見著柱子就在眼前,如意奔湧而出的眼淚忽然停止了、聲嘶力竭的喊聲也忽然消停了,她以為自己想了永恒但其實隻是瞬間,下一刻她的身體帶著她的意識狠狠的撞在柱子上。
是此生從未經曆過的疼痛,但比起她烙印在記憶深處因為屈服、因為不敢反抗、因為懼怕而帶來的苦楚,要輕鬆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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