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蔓蔓又問:“您那假兒子呢,怎麼沒看見他們一家人的身影?”
老爺子哈哈笑,陶映真也輕抿唇瓣。半晌,兩人才說:“被攆到其他生產隊了。”
地方偏遠,土地貧瘠,隊裡風氣差。
時不時發生偷雞摸狗、打架鬥毆的事,大隊長不管,隻會拜高踩低、欺軟怕硬。
儘管上頭沒給喬家人定罪,可誰會平白無故地離開繁華的蘇市,來他們這種鄉野旮旯紮根?
不用想,就知道要麼身份有問題,要麼得罪了人。
所以,對付起外來戶來毫不手軟,隻倆月,就把喬誌誠的腿給打斷了。
薑曉梅也沒逃脫,不僅被村裡男光棍兒騷擾,還被女人們集體欺負。
潑臟水,分派重活兒,少記工分,給她壞掉的農具,那是常有的事。
秋收那陣兒,她前腳把玉米粒從棒子上搓下來,後腳就被人換走。
找大隊長、記分員評理,還被數落偷奸耍滑。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倆人的兒子也不好過,不僅每天打豬草,還經常掛彩。
村裡小孩兒抱團,看不得“小少爺”鼻孔朝天,連著幾天下黑手,把人打服了。
如今,喬立輝就是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小鵪鶉。誰上來都能踢一腳。
境況這麼糟糕,喬誌誠不能坐以待斃。在他腿斷第二天,就央著村裡人把他送到小河溝生產隊。
“爹,求你救救我,再在那個魔窟待下去,兒子就要提前去見太奶了!”
喬淩越很為難:“兒啊,咱們是來鄉下避難的,能留一條命,已經不錯了。
若在蘇市,爹還能找那些老朋友幫忙。可現在,爹自身難保啊!”
見喬誌誠神色暗淡,話鋒一轉:“這樣,我去求求宋隊長,看能不能把你們一家調過來!”
喬誌誠眸光一亮:“好好好,爹快去,我在這兒等著!”
轉頭又問陶映真:“娘,你身上有錢嗎?我答應給幾位兄弟每人兩塊,他們才肯送我來的!”
陶映真詫異:“你不是帶著工資下鄉的嘛,這麼快就花完了?”
喬誌誠眸光躲閃:“我那點存款,在車上被人摸走了。曉梅身上藏了十幾塊,置辦置辦家當,再買買糧,就沒剩多少了。”
陶映真唉聲歎氣:“娘哪有錢哦,這裡又不是蘇市!”
門外大漢聽到這話,雙手抱拳,指骨捏得嘎嘣作響。
陶映真怕他們打她,哆哆嗦嗦從手帕裡拿出一疊零錢:“娘隻有這些”
喬誌誠一把搶過來,數一數,隻有七塊五:“怎麼隻有這點?”
“咱家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陶映真欲言又止,讓喬誌誠想到當初針對他們的格委會主任。
“再說,咱是來吃苦的,帶著金銀細軟,像什麼話!”這一句,陶映真是壓低聲音說的,沒讓外頭那些大漢聽到。
喬誌誠仿佛打了雞血:“我就知道,爹娘留了一手。等回去,咱又能吃山珍海味,住奢華大屋了,對不對?”
陶映真沒否認,心想:“那可不一定哦,等風停,我們自然是要接真少爺回去的。
至於你這個冒名頂替的假貨,還是留在這窮鄉僻壤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