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暮色中泛著慘淡的金輝,宮牆下的嗚咽風卷著沙塵,像極了這風雨飄搖的大清帝國。
養心殿內,燭火搖曳,映得慈禧太後那張保養得宜卻難掩惶急的臉忽明忽暗。
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珍珠扣,耳畔是李連英帶著哭腔的急聲稟報,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她緊繃的心上。
“老佛爺,您快拿個主意吧!”
李連英雙膝跪地,額頭抵著冰涼的金磚,聲音裡滿是顫抖,
“外麵的華夏軍已經把皇宮圍得水泄不通,前兒個神武門那陣仗您也瞧見了,他們的火炮口徑比咱們神機營的抬槍粗三倍不止!方才小的去角樓查看,瞧見那炮口正對著太和殿的脊梁骨呢,要是您再不鬆口,下一秒炮火齊開,甭說這養心殿的楠木梁,就是京城那丈二厚的德勝門城牆,也經不住這般轟啊!”
他偷眼覷了覷慈禧的神色,見太後眉頭擰成了疙瘩,趕緊又補了一句:
“還有咱們宮裡的禁衛軍,方才小的去巡營,好家夥,好些個兵丁連甲胄都沒穿齊,躲在馬廄裡篩糠,有的甚至把兵器扔了,順著宮牆根兒就想往外溜——這禁衛軍都嚇破了膽,宮牆上的哨位早就空無一人,您說這要是真打起來,咱們連個擋箭牌都沒有啊!”
慈禧重重地哼了一聲,端起桌上的蓋碗抿了口茶,滾燙的茶水卻沒燙到她的舌尖,隻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
她活了近七十年,執掌大清權柄半個世紀,從辛酉政變到洋務運動,從甲午海戰到庚子國難,什麼樣的風浪沒見過?可今兒個這“華夏軍”卻透著股不一樣的狠勁——他們不像英法聯軍那般隻圖財帛,也不像太平軍那般喊著“天父天兄”的空口號,而是帶著實打實的炮火和不容置疑的氣勢,一路從廊坊打到京城,連直隸總督的北洋新軍都攔不住,這股力量讓她打從心底裡發怵。
“你倒說說,答應他們,哀家能落著什麼好?”
慈禧放下蓋碗,瓷蓋與碗沿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殿內格外刺耳。
李連英連忙膝行兩步,湊近了些低聲道:
“老佛爺,咱們先保住性命要緊啊!您想,隻要您沒被華夏軍抓住,憑著您這大半輩子的威望,滿蒙八旗的子弟們心裡還裝著您呢!等過些日子風頭過了,咱們再聯絡各省的旗人官員,收攏舊部,到時候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您忘了?當年庚子年咱們西狩西安,不也照樣能回鑾京城嗎?可要是今兒個硬扛著,這皇宮一毀,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大清可就真的完了!”
“東山再起……”
慈禧喃喃重複著這四個字,渾濁的眸子裡忽然閃過一絲光亮。
她這輩子最放不下的就是手中的權力,方才李連英說的“華夏軍炮火”“禁衛軍潰散”她全沒往心裡去,可“還有翻身機會”這幾個字,卻像鉤子一樣勾住了她的心。
她忘了自己早已是年過花甲的老人,忘了這大清的根基早已被列強和內亂蛀空,滿腦子都是若能保住性命,將來如何重新執掌權柄,讓那些敢犯上作亂的“逆賊”付出血的代價。
“罷了罷了,”
慈禧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沒了方才的猶豫,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給他回話兒吧,答應他。”
李連英聽到這話,懸著的心瞬間落了地,額頭上的冷汗都來不及擦,連忙磕了個響頭:
“老佛爺聖明!小的這就去安排人給外麵的石統領通報!”
說罷,他爬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外跑,袍角掃過地上的燭台,險些將其碰倒,虧得一旁的小太監眼疾手快扶住了,才沒鬨出亂子。
消息順著皇宮的角門一路傳到廊坊的華夏軍臨時指揮部,趙國強正站在沙盤前,手指在標注著“紫禁城”的位置上來回摩挲。
他身後的參謀官捧著一份剛擬好的作戰計劃,上麵詳細寫著若慈禧拒不投降,如何用炮火轟開宮門、如何保護皇宮內的文物古跡——這紫禁城是明清兩代六百年的基業,裡麵藏著無數國寶,他實在不願讓這些珍貴的文化遺產毀在自己的炮火之下。
“報告指揮官!皇宮傳來消息,慈禧答應投降了!”
傳令兵一路小跑進來,聲音裡滿是興奮,
“李蓮英派來的人說,慈禧已經下令,即刻擬寫退位電報,將全國權力移交咱們華夏軍政府!”
趙國強猛地轉過身,緊繃的肩膀瞬間放鬆下來,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長舒一口氣:
“好!太好了!總算沒讓這紫禁城毀於一旦。”
他走到桌前,拿起筆在作戰計劃上劃了個叉,又對參謀官道,
“通知下去,各部隊原地待命,不得擅自行動,等皇宮的正式電報發出來,再按原定計劃進駐京城。另外,讓石頭帶人先去皇宮外圍接管防務,務必保證皇宮內人員和文物的安全,不許任何人趁亂搶掠。”
“是!”
參謀官立正敬禮,轉身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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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一點五十分,一封蓋著“大清帝國玉璽”的電報從皇宮的電報房發出,電波穿過京城的上空,傳向全國各省的府衙、軍營,甚至遠在上海、廣州的外國領事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日,我大清帝國政府正式將國家權力交於華夏軍政府。自此,全國人民由華夏軍政府統轄,各路外國機構一應事務,悉轉由華夏軍政府接洽;全國軍政、民政、財政等要務,儘交華夏軍政府管轄。各省官員須即刻整理境內所有政務文件,待華夏軍政府派員接收;各地府庫一律封鎖,嚴禁私自動用;各軍事要塞須保持現狀,維護地方秩序,等候華夏軍政府接管。欽此。”
這封電報像一顆炸雷,在整個大清帝國炸開了鍋。
在遙遠的江南,兩江總督端方正坐在府衙的花廳裡,手裡捏著電報,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他身旁的布政使顫聲說道:
“大人,這……這老佛爺怎麼就投降了?這華夏軍到底是什麼來頭?咱們連他們的底細都沒摸清,這權力移交……”
端方重重地將電報拍在桌上,沉聲道:
“什麼華夏軍!依我看就是亂臣賊子!老佛爺定是被他們逼得沒辦法了!咱們兩江之地物產豐饒,兵強馬壯,憑什麼聽他們的號令?傳我命令,即刻調集江寧將軍的旗兵和巡防營,守住長江渡口,任何人不許擅自過江!另外,給湖廣總督瑞澂、兩廣總督張鳴岐發電,咱們聯名通電全國,不承認這所謂的‘權力移交’,要與華夏軍抗爭到底!”
在西北的西安,陝甘總督升允得知消息後,氣得將手中的茶碗摔得粉碎。他對著手下的將領怒吼道:
“老佛爺糊塗啊!這華夏軍就是一群草莽,他們懂什麼治國理政?咱們陝甘的八旗子弟和綠營兵,哪一個不是跟著大清出生入死的?憑什麼要把祖宗的基業交給外人?傳我命令,全軍戒備,把住潼關和函穀關,隻要華夏軍敢來,咱們就跟他們拚了!”
而在西南的四川,總督趙爾豐則打著另一番算盤。他看著電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老佛爺老了,不中用了,這大清也該改朝換代了。不過這華夏軍想一口吞下整個中國,也得問問咱們四川答應不答應。”
他對身旁的親信道,
“你去告訴巡防營的統領,讓他們把手裡的兵權抓緊了,再把四川的鹽稅和茶稅都控製起來,咱們先把四川經營好,至於將來是跟華夏軍談條件,還是自立為王,咱們再從長計議。”
一時間,除了趙國強早已控製的華北、華東部分地區,整個大清帝國陷入一片混亂,各省官員或擁兵抵抗,或割據自立,或觀望等待,曾經統一的王朝,在這封退位電報發出後,徹底分崩離析。
而此時的京城,早已被華夏軍的動員兵和警察部隊接管。
城門緊閉,街道上戒備森嚴,每一條胡同口都站著荷槍實彈的士兵,穿著深藍色警服的警察則在街道上巡邏,不時攔住形跡可疑的行人盤問。曾經繁華的王府井、大柵欄,如今行人寥寥,隻有偶爾駛過的軍用卡車,打破了街道的寂靜。
皇宮內,一場大規模的抓捕行動正在進行。
華夏軍的動員兵們按照事先擬定的名單,逐一搜查滿清權貴的府邸。惇親王奕誴的府邸裡,士兵們撬開了地窖的鐵門,裡麵堆滿了金銀珠寶和古玩字畫,耀眼的金光讓士兵們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恭親王奕欣的後人家裡,士兵們從書房的暗格裡搜出了大量與外國使節往來的密函,還有不少貪汙受賄的賬本;而那些平日裡作威作福的八旗子弟,此刻一個個嚇得麵如土色,有的躲在床底下瑟瑟發抖,有的則跪地求饒,可等待他們的,隻有冰冷的手銬和抄家的士兵。
“動作快點!仔細搜查,不許遺漏任何一處!”
石頭站在惇親王府的院子裡,對著手下的士兵喊道,
“記住指揮官的命令,這些財寶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也是將來建設國家的資金,必須妥善保管,誰要是敢私藏,軍法處置!”
士兵們齊聲應和,手裡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放慢,一箱箱金銀珠寶被抬出地窖,登記造冊後,由專人運往華夏軍的臨時金庫。
而那些被抓捕的滿清權貴,則被戴上手銬,排成一列,在士兵的押解下,朝著城外的臨時監獄走去。他們曾經靠著祖宗的蔭蔽,在京城作威作福,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沿途的百姓看到他們,有的扔爛菜葉,有的破口大罵,曾經的風光早已蕩然無存。
與此同時,慈禧太後正被兩名荷槍實彈的動員兵“請”出了養心殿。她穿著一身素色的旗袍,頭發梳得整整齊齊,隻是臉上沒了往日的威嚴,眼神裡滿是落寞和不甘。
當她得知趙國強要將她遷往尼布楚養老時,整個人都僵住了,嘴唇哆嗦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當然知道尼布楚在哪裡,那是康熙年間與沙俄簽訂《尼布楚條約》後劃定的邊疆地區,氣候寒冷,荒無人煙,跟京城的繁華根本沒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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