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4日淩晨,太陽還沒離開地麵,一個薩拉德的高階魔族掠過雪見城。
這是一座雉國的旅遊聖地,山麓小城,雉國著名的聖山宛如一個白頭的老翁,靜靜地矗立在城市的不遠處,雪山的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
清晨早起的行人與遊客,穿過小城內乾淨整潔的街道,在白牆黑瓦之間悠然的前行,體會著這份歲月的恬靜與美好。
小城中的一座寺廟形態的建築,其實是一棟現代化酒店,門口的標識牌上用雉國和鷹國文字寫著:東艾霞洲國際人文交流研討會。
這場跨國際會議,是由雉夏親善協會全國聯合會、雉羅親善協會、雉國輿論會、雉國曆史研究委員會等一票雉國右翼和極右翼機構聯合組織的,這樣的會議,每年都要在不同的地方組織幾場甚至幾十場。
主要宗旨就是一個,如何美化曆史,培養友好親善勢力,繼續擴大雉國在艾霞洲各國的影響。
在評價東艾霞的文化風俗時,很多人說雉國有很重的恥感文化。
其實這是一種扭曲的理解,雉國也好,南羅北羅也好,諒國也好,這些受到夏國深重影響的國家,其恥感文化都是一種濃重的自卑之恥。
說的簡單點就是:
過去犯的錯,不能認,我沒錯!
過去挨的打,不能認,我很牛!
於是,翻開各國曆史,你會發現很多光怪陸離的現象。
生造出神話級彆的祖先,割裂與夏國之間的傳承。編造出奇跡級彆的戰史,掩飾被夏國毆打的事實。
翻開過往的戰績,整個環夏國國家圈中,人均“象國戰神”級彆。就連蘇祿這種一億多人湊不出幾根脊梁骨的三姓家奴,都敢記載在南羅以九百人大戰四萬夏國地表最強輕步兵,殲敵七千五的戰史。
屬實是狠狠地羞辱了鷹國為首的十幾國軍隊。
被打的越慘,就羞恥而自卑,而自卑到了極致,就要編造故事來找補,編到最後自己都信了,也就空前膨脹起來,愣是形成了越自卑,越自信的神奇循環。
為什麼雉國要否認曆史,南羅要竊取文化,北羅要重塑起源,諒國要割裂文字,都是因為這種巨大壓力之下的叛逆與掙紮。
而夏國,也有自己的恥感文化,而且,是一種極為典型的自尊之恥。
伐不臣,沒伐下,恥辱!
討蠻夷,未討完,恥辱!
病弱時被人踢了一腳,那更是足以銘刻千古的奇恥大辱!
這是一種獨屬於大國,上國的曆史觀。
以至於研究東艾曆史的專家常常有一種錯覺,整個夏國史,就是一份不斷被外邦羞辱,被異族入侵的曆史,戰敗、割地、賠款、和親,等等等等,連篇累牘。
在這樣的曆史觀渲染下,幾千年來,夏人自打呱呱墜地,就仿佛背負了宏大的民族使命。
少年時,須知少日拏雲誌,曾許人間第一流;
青年時,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老年時,白發將軍亦壯哉,西京昨夜捷書來;
就連臨死之前,都要吩咐一句,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而如果再深究一層的話,在夏國的曆史中,還有一種獨特的傳統,即榮耀是屬於個人的,恥辱是屬於集體的。
這一仗打贏了,那是因為這支軍隊、這個將軍、或者某幾名士兵特彆牛逼,上是封狼居胥,下是特級英雄。
要是打輸了,那需要拎出來反省的人可就多了,從指揮到協調,從運輸到後勤,甚至遠到君主昏庸、弄臣掣肘、稅收不足、貪腐害國、體製僵化、世風日下……
從最高領導到各級官員到底層庶民,個個點名,誰都跑不了,都有責任。
甚至在不打仗的年代,這種史觀依然在深刻的影響著社會的方方麵麵,比如科研領域,某某之父,某某總師,全是以一己之力隻手擎天,翻轉乾坤的超級大神。
可要是出了點什麼事,比如火箭發射失敗了。
那完了,科研院所有問題,政府有問題,體製有問題,國家有問題,連你們這些蹲在旁邊吃瓜看戲的,都有問題,都得給我狠狠地反思。
就是你們吃瓜的時候姿勢不雅、聲音太大,這是民族劣根性!
所以,你們得承認,雖然網絡中有很多深恨夏國的人,但是他們骨子裡的思維模式,還是很夏國。
這場“東艾霞洲國際人文交流研討會”,除了東道主雉國各個機構的人員,那就是夏國的恨國文人居多,來自夏國本土,大島以及小島的學者濟濟一堂。
然後,是姍姍來遲的南羅學者,諒國學者,以及東南艾霞各個國家的“意見領袖”。
酒店門前的石板路被歲月打磨得光滑如鏡,木屐和皮鞋踏過去,發出哢噠哢噠的響聲,迎賓的雉國女子音調輕柔而美好,傳統的雉國式木屋簷角下的鈴鐺,鈴音悠揚。
以至於每個參會的人都忍不住要讚歎一句:好一個美麗的國家!
仿佛在響應這種讚歎,鈴鐺的響聲越來越急促,直到連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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