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裡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
——蘇軾《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
距離特蕾西婭遇刺那個悲痛的日子,已經悄然滑過了十個春秋,仿佛曆史的長河中的一滴水滴悄然逝去。
羅德島依然堅定不移地行駛在它那獨特的航線之上,如同一位堅毅的水手,不畏風浪,不懼暗礁。
在無數個深沉的夜晚,默總是喜歡獨自一人,踏上羅德島號的寬大甲板。
月光灑在他的身上,他背倚著冰冷的欄杆,任由夜風輕輕拂過他的臉龐。
那些夜晚,海風夾雜著些許沙塵,似乎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而他,隻是靜靜地傾聽,仿佛在尋求心靈的慰藉。
這十年,對他而言,是一段漫長而又艱辛的旅程。
為了羅德島的明天,他舍棄了人世間的一切浮華:權勢、財富、甚至是個人名譽。
他的生活變得簡樸,仿佛是一個赤裸裸的行者,在這個世界上,幾乎一無所有。
然而,這種舍棄是否明智,是否正確,連他本人也難以斷定。
但他發現,在這段旅程中,他的心情卻出奇地愉快。
與年輕時那種對於生命終結時將何去何從的深深恐懼相比,現在的他,心情舒暢了許多。
曾經,他害怕生命的消逝,害怕在火焰中化為灰燼後,連一截殘骨也難以留下。
但現在,他似乎已經看透了這個世界的虛幻。
他回想起了自己的青春歲月,那個無憂無慮的時代。
那時每當夜深人靜,他會躺在床上,思考著自己的一生。
他想象著自己的生命終結的那一刻,想象著那些曾經擁有過的東西都將離他而去。那時的他,恐懼無比,害怕這一切都將歸於虛無。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他逐漸明白了生命的真諦。
他開始意識到,名譽、財富、權利,這些外在的東西,並不是生命的全部。
他開始學會放下,學會釋然。
他像一台發動機出了故障的飛機,為了減輕重量,他不斷地甩掉貨物、甩掉座椅,甚至最後連那可憐的男乘務員也無奈地甩掉。
如今的他,站在羅德島號的甲板上,用看不到任何東西的雙眼凝望著深邃的夜空。
那些曾經困擾他的東西,已經不再重要。
幾萬年前他就明白,生命的意義並不在於擁有多少,而在於如何去體驗、如何去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