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微,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關於婚事,境主到底說的是什麼?”
墨汀風回到宋微塵身邊坐下,目光如星如炬——這婚事絕沒有那麼簡單,方才自己大抵是被歡喜衝昏了頭腦,這麼多疑點全然不覺,真·燈下黑。
“我……”
突如其來的詰問把宋微塵整不會了,這讓她怎麼編?
關鍵她憑什麼要為這場賜婚鬨劇圓謊,她才是受害者好嗎!
“我也記不清了,當時被境主賜了酒,喝得暈頭轉向,哪裡記得仔細。”
她往大氅裡縮了縮,捂著絞痛的胃,隻露出一雙無辜的眼。
理性上宋微塵應該幫著繼續圓謊,但感性上她現在隻想蹲在地上畫圈圈詛咒境主老登和那個高端綠茶會玩——真是“花背蟾蜍咬腳麵”,又有毒又惡心人。
可她能怎麼辦呢?
在寐界要家世沒家世,要戰力沒戰力,甚至連要副好身體多活幾年都成了奢求,若真在席上拆穿,讓墨汀風與境主為此當庭翻臉,那就是徹底害了冰坨子。
她就算幫不了他,也不能害他不是。
光這麼想著,心口已經悶疼起來。
……
“記不清?”
宋微塵的反應更加讓墨汀風起疑,他捏訣施術湊近她的眼,
“夫人。”
在墨汀風眼中,現在宋微塵是他名正言順即將娶過門的妻,他當然可以過足嘴癮;可從宋微塵的角度,這個稱呼卻成了一根帶毒的芒刺,將她本就傷痕累累的心臟刺穿。
“既如此,便請夫人借一下雙眼,為夫自己看。”
他指的是神凝術,意識到他想乾什麼的宋微塵一下跳起往外躲,心慌的厲害,緊著捂住自己雙眼。
“不要!!”
生怕墨汀風硬取,宋微塵飛速跑到載魄舟尾與他拉開距離,因著這幾步,血氣翻湧喘得厲害,她本就是強弩之末。
若是真被他借了雙眼,今夜一切傷疤都要被揭開——
孤滄月屢次將她重傷,若沒有最後那點仁慈,她現在應該一隻胳膊已經廢了;
裝模作樣的境主幾番借機摸她手,說著最冠冕堂話的話,行為卻是下作不堪;
還有秦雪櫻,在墨汀風看望嵇白首那片刻時間裡,她一字一句,將宋微塵推出深淵,
“我在你身上聞到了死人才有的氣息。你自己比誰都清楚,活不久了,是想風哥為你殉情還是鬱鬱終老,亦或是子孫滿堂飛黃騰達,皆在你一念之間。”
……
樁樁件件,隻是想著心就疼到要窒息,她怎麼忍心讓他看。
“微微……”
墨汀風小心翼翼走向宋微塵,她的反應已然讓他猜到七八分,果然今夜所謂的賜婚有詐,解鈴還須係鈴人,他決定儘快去找秦雪櫻和境主當麵問清楚。
“你彆過來!我不借!”
宋微塵驚慌失措,背過身縮在舟尾將自己蜷成小小一團,
“我跟孤滄月背著你做了苟且之事,你不會想看!”
情急之下,口不擇言。
“我還跟境主……跟境主眉來眼去賣弄風情,想借機攀高枝。”
“我,我還……”
“咳,咳咳!”
嗓子裡漫上一股腥甜氣,不受控製的咳起來,下意識去摸索身上藥瓶。
“微微!”
墨汀風看出她不適,長腿一邁,兩三步就到了身旁,單膝跪下將小人兒摟到懷裡。
“不……不借……”
宋微塵以為他還是想借她的眼睛使用神凝術,遂拚命掙紮,推搡間藥瓶滾落,丹藥灑落一地。
“我不借,不借了,你彆這樣,微微!”
“噗!”
前世印記再度凶猛發作,宋微塵痛苦萬分,抑製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將舟尾船板濺了滿壁——像極了昔日桑濮被關在那逼仄的國舅府後院閣樓,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往那用簪子劃刻在牆壁的風箏上噴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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