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宋遠平進了三郎村,當著市、縣兩級官員的麵,方井生挨了他兩次批評,這讓方井生臉上掛不住了。
方井生已經年近六十的人了,雖然政績平平,不顯山不露水的,但他資格夠老,他算是黃州市轄區處級乾部中屈指可數的元老級人物之一。宋遠平沒來黃州工作以前,他去市裡開會,幾乎沒有人稱呼他職務,就連市委書記董勝利都叫他老方,以示對他的尊重。
可現在無端替張玉生背了鍋,受了一肚子的窩囊氣,還偏偏沒理由頂撞宋遠平,他不禁大為惱火:
“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張玉生不想著矯枉過正、吸取教訓,這種人留著還有啥用?我現在就讓辦公室下個文,把他一擼到底!”
郭開來淡淡一笑:
“問題沒有弄清楚之前,你們縣委不能現在就把他免了職。不如直接去林業局,當著張玉生的麵問個明白,如果村長同誌說的都是事實,再按照紀律處分條例處理他。”
接著,郭開來又嚴肅警告在場的官員們:
“我提前聲明,路上你們不準向張玉生通風報信,如果誰違反了保密條例,我們市紀委要請你去紀委喝茶!”
市委來了四輛車,縣裡大小領導一共八輛車,十二輛車排著長長的隊伍,一路塵土飛揚,浩浩蕩蕩駛向通山縣城。
縣林業局四樓,張玉生的辦公室裡,副局長張玉生,縣林業局辦公室主任王福順,林政股股長吳長勝,三個人正在熱火朝天的炸金花。
茶幾上還放著一盤涼拌牛肉,一盤油炸花生米,幾瓶啤酒。地板上放著幾個空啤酒瓶,三個人一邊大呼小叫的玩著撲克,一邊喝著啤酒。
張玉生胖乎乎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緊緊握住手裡的撲克牌,拿起兩張百元大鈔丟在茶幾中央:
“我加注二百,王主任,林股長,你們兩個有膽子跟嗎?”
吳長勝看了看底牌,一臉沮喪,嘴裡罵罵咧咧:
“我操,今天真他娘的邪門,每次都是一手爛牌?不跟了,我都輸了兩千多了!”
王福順拿起麵前的撲克牌研究了一下,嗬嗬笑道:
“狹路相逢勇者勝,還有句話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下四百塊,踢了!”
張玉生“啪”的把牌摔在茶幾上:
“哈哈,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你看清楚了王主任,我這可是一對老k?”
王福順苦笑著把撲克牌扔在茶幾上:
“張局長,我一對十,您打牌前是不是燒了香啊?”
張玉生哈哈大笑:
“我可是十七年的老黨員,從不相信迷信,不好意思王主任,又讓你讚助了!”
王福順也笑著說:
“張局長,這幾天您時來運轉,每次打牌都是您贏?今天又是個大勝仗,這堆票子少說也有小五千了吧?”
張玉生毫不矜持,大大咧咧的談起了官場經:
“這就叫做東方不亮西方亮。我是真沒想到,我這個副縣長的官帽子這麼快就被宋遠平這個王八蛋給踢飛了?這炸金花呀,跟混官場一樣,主要看手氣好不好?拿到你手裡什麼樣的牌,就已經決定了你的命運。你要是拿了一手爛牌,那就隻有一個字,“輸”!”
王福順仰頭灌了一口啤酒,又伸手捏了塊牛肉放進嘴裡,含糊不清的說:
“哎呀,可不是嘛,您剛被罷了官,心裡一定是憋屈的慌?可您得想開一點,張全貴張縣長一個月前來縣林業局檢查工作,訓我跟訓孫子一樣?可您再看看現在,他蹲在市紀委的小黑屋裡反省呢!”
張玉生也仰頭灌了一口啤酒,他抹了抹嘴角:
“嗯嗯,還是王主任說的對,要是和張縣長比起來,我也就不覺得委屈了。咱們接著來,這次我還是二百!”
吳長勝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牌,丟在桌上四百:
“這一把我不和你們打黑,我來明的。”
王福順喝了兩瓶啤酒,有些微醺,湊近撲克看了看:
“這把我就不跟了。”
他又接著說:
“張局長,我覺得您沒什麼虧的,您雖然官帽子沒了,可實惠多了呀?”
“這倒也是。”
張玉生吐了個煙圈:
“一個月前我來找你們打牌,十塊二十塊我都不敢下注,現在呢?一百二百我心裡都不慌。我這是丟了官帽子,進了金銀窩,太值了!”
吳長勝不甘落後,也在一旁敲著邊鼓:
“您這話說的不假,按照您現在的收入,恐怕比市委宋書記收入還要高吧?”
張玉生咧嘴笑道:
“他宋遠平一個月才能掙幾個子啊?我大概給你們算一下,他現在的職務工資大概是三千多點,級彆工資按不同級彆在八級至十三級間確定,一般也就是一千五左右,兩項加在一起才不到五千塊錢。再加上工齡工資,獎勵工資,績效考核獎勵,各種補助,這一年下來,每個月平均,他超不了七千塊錢。他這點工資,我搗騰兩個月就輕鬆掙到了,你說我現在怎麼算?那我不是可以做省長了嗎?他宋遠平現在就是把他的市委書記官帽放在我這裡,我都不正眼看上一眼,我一腳都給他踢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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