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亞娜夫人正和自己今晚看上眼的一名騎士聊得火熱,她用手指一邊轉著自己的紅色的發尾,想著待會散席後說不定可以和這名年輕的騎士繼續“深入交流”一番,這時,她忽然被自己的姐妹喬安娜從側麵撞了一下,金紅色的酒液一不小心潑灑到了她漂亮的黃色禮服裙上。
“你在做什麼,喬安——”迪亞娜皺緊眉頭,然而她剛轉過身,便知道自己錯怪自己的姐妹了,因為當她看到眼前的一幕時,她手中的酒液也嘩啦一下,一不留神潑在了油嘴滑舌的騎士身上。
宴會廳的頂上,十二隻蠟燭組成的吊燈輕輕搖晃著,流淌下蛋黃色的光暈。
光暈下,兩個身影在跳著開場舞,男孩已經有成人的身高,隻是臉上還有些少年的痕跡,灰藍色的眼睛像是寒冬裡的天空,比單靠美貌就大名鼎鼎的布蘭切特伯爵多了一絲冷厲的氣息,女孩有著天使般的麵容,如出一轍的純金色的頭發,她微微含笑地看著少年,讓這幅畫麵像是油畫一般,顯得格外動人。
不過當事人的心情,就沒有那麼美妙了。
陳晝就不用說了,疑似被一個陌生的中世紀男人盯上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至於利蘭,心情也非常不佳,他本來是來為這次宴會維護治安秩序的,結果莫名其妙就被自己妹妹拉來做了舞伴。
他不是很喜歡跳舞,更討厭麵對人群的目光,而在整個城堡排出一個他願意和之起舞的人,伊莎的名字絕對會在倒數那幾頁發現,因此現在堪稱他的至暗時刻。
陳晝能感覺到利蘭心中散發的怨念,據她觀察,利蘭是個典型的i人,可是沒辦法,剛剛那種做法對她來說是唯一解。
畢竟那種情況下,國王問她“你應該準備好了要在今晚跳舞了,是嗎?”
她不說“是啊,我跟哥哥約好了,今晚要和他跳一整晚的舞呢”,難道要回“我準備好了”?
那不直接等於給出國王邀請她跳舞的口子麼?
她又不傻!
隻有笨蛋才看不出喬瓦尼想乾什麼。
而放眼全場,其他人她不認識,她也隻能找利蘭下手了。
你說為什麼不找尤裡·布蘭切特?
不好意思,她怕空出來安娜夫人,喬瓦尼又會把主意打到她媽身上。
不是她想低估喬瓦尼的倫理水準。
隻是本身能對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投下這樣的目光,道德尺度先扣五十分再做評價。
陳晝抬頭抬得脖子都要酸了,可是利蘭就是不願意低頭看她。
行吧。
陳晝索性也不慣著他,沒道理我們都是伯爵夫婦的孩子,就我一個人在水深火熱中。
既然做什麼都是錯的,那就說明想做什麼都可以。陳晝乾脆扶著他的胳膊,將一部分重心分擔到他的胳膊上。
畢竟這才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察覺到胳膊上忽然傳來的重力,利蘭微微皺起眉頭,冷淡的視線自上而下投下,自己同胞姐妹此刻正無賴地將自己半個身體的重量放在自己的兄長胳膊上,好借此偷懶。
回來的這幾個月,伊莎的變化他不是沒有看到,他甚至一度認為這幾年伊莎的性格有所收斂。
而那個和他有著同樣一頭金發、麵容相似的女孩卻並未被他的眼神所震懾,她微微偏頭,然後幾不可見地挑起一邊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