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出人意料的戰略
第812章出人意料的戰略
“天君!”聽著敖丙的言語,聞仲的眉頭,亦是劇烈的跳動起來,當下,他便是要出口阻止敖丙的言語——畢竟,他是見過這位司法大天君挑動風雲之能的。
隻是,他的聲音才響起,敖丙後續的言語,便已經是在這中營大帳當中回蕩起來。
“西伯侯姬昌啊。”
“而今,太師領兵於此北海對峙,越發難以騰挪。”
“而西岐大軍,卻奉人王之令,於諸侯之間,暢通無阻。”
“又此時,諸侯禍亂之心,昭然若揭。”
“太師就不擔心,你在北海束手束腳時,那些包藏禍心的諸侯,推著姬昌走到那一步嗎?”
“隻要他們的速度足夠快,然後八百諸侯,競相呼應,在太師回兵之前,攻占朝歌,斬殺人王,便頃刻之間,是天翻地覆。”
敖丙飛快的說著,絲毫不給聞仲言語的機會。
“我知道,太師想說,以西伯侯之品性,當不至於如此。”
“但天地大勢,從來不因人而動——真到了那一步,就算西伯侯自己不願,又能如何?”
“長生魔賊和魂魄邪孽,勾連甚眾,八百諸侯之間,有多少諸侯牽連其間呢?”
“太師在這北海對峙越久,他們在北海投下的力量,也就越多,他們所暴露的機會,也就越大——以當今人王之性,他們一旦暴露,必定就是滅國除名。”
“以太師之見,真到了那一步,橫豎都是死,他們是會束手待斃呢,還是會推著姬昌走出那一步,做垂死一搏呢?”聞仲一下子就沉默下來。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人族的性子,就擺在這裡,天地可見,真到了那一步,當然是要做垂死一搏,輸了不虧,贏了血賺。
也就在這言語的片刻之間,中營當中,代表各方諸侯的使者,其間的不少人,他們的目光,都變得飄忽起來。
說實話,因為這北海的對峙,很多諸侯的立場,都越發的尷尬起來。
他們的打算,從一開始,是想要借助北海的局勢,逼迫人王讓步。
但隨著朝歌在這北海加碼越來越多,越來越大,這些諸侯們,就越發的騎虎難下。
若是不管袁福通,那按照當下的力量對比,說不得聞仲一戰就能將袁福通碾碎,最大限度的,保留住袁福通那邊所留下的線索和痕跡——到那個時候,他們這些諸侯,多半逃不出一個死字。
可若是繼續管下去,隨著朝歌往北海的加碼越來越大,他們想要幫助袁福通的動作,便也越來越難——大營當中,所有人都知曉,後方的諸侯,乃至於就在營中的諸侯當中,必定有和袁福通溝通的。
但聞仲也好,朝歌也好,表麵上,做出一副細查詳查的樣子,可實際上,卻是安坐不動,就不停的,往這北海的局勢當中添柴加火,逼著那些諸侯跟著加注。
那源自於朝歌的意誌,就似乎是直接在這些諸侯的麵前明牌一般:
我就是要積蓄力量,將袁福通打爆,將袁福通那裡的線索和痕跡,都完整的拿到,然後找你們秋後算賬。
你們這些諸侯,是現在就認命呢?
還是繼續賭下去,繼續往袁福通那裡投注,然後在袁福通被攻滅之前,因為加注太大太多而暴露出自己的蹤跡,成為祭旗的對象?
兩個選擇,這些諸侯們,哪一個都不想選,但偏偏,他們又沒得選!
這一場北海的對峙,從一開始,北伯侯被迫向朝歌求援的時候,便已經是化作了一個吞噬一切的漩渦,那些身處於漩渦當中的諸侯,便是想要抽身,都完全是無能為力。
這般的漩渦之下,一些聰明的諸侯,都已經意識到,這必定是西伯侯姬昌,在其中布局,要配合人王,將一切的沉屙,都一掃而空。
但認識到了這布局,又能如何呢?
破不了局時,認識到這布局,隻會讓人更加的絕望,讓人更加的忙中出錯。
所以,看著這北海的局勢,如同一座神山一般,一點一點的堆積上去,八百諸侯當中,許許多多的諸侯,都能真真切切的意識到,那神山倒下來時,必定會碾死無數的人,也碾死眾多的諸侯。
而他們,便正在這必死的命運之下,徒勞掙紮!
這樣的絕望之下,敖丙的言語意味著什麼呢?
那豈止是一個設想?
分明就是一個,讓大家都能活命,都能保全國祚的希望!
沒錯,這北海的一局,注定要輸——一旦這棋局收官的時候,便是無數諸侯死去的時候。
既然如此,那大家為什麼還要在這棋局當中掙紮呢?
為什麼,不在北海之外,重開一局呢!
人王和西伯侯,之所以能如此謀劃,那是因為他們在北海的棋局之外——可如果,他們也被拖進了棋局當中,那他們,還有謀劃其他諸侯的能力嗎?
退一步講,就算北海之外的那棋局下不出來,但隻要大家聯手做出要開這一局的姿態,那麼人王和西伯侯,還能如此的親密無間嗎?
當人王和西伯侯,都察覺到了西岐取代殷商的可能過後,他們之間,難道就不會生出嫌隙來?
隻要他們生出了嫌隙,隻要他們之間,開始彼此懷疑,這人族當中,地位最高,權柄最高的兩位王開始將目標放到彼此的身上……
甚至,就算再退一步,這兩位王,依舊親密無間,但姬昌,他還敢繼續執掌鹿台這腹心之地嗎?他還能執掌鹿台這腹心之地嗎?
他總得要避嫌的!
就算他不避,八百諸侯,也會讓他避!
如此一來,這北海的死局,自然就盤活了。
於是,就在這刹那之間,無數的人,都恍然大悟。
而正當這營帳當中的使者們,要和國中的諸侯溝通時,渾厚無比的軍陣之氣,便已然是將這營帳,連同整個營地,都封鎖起來,將內外,徹底隔絕,也鎖死了此間的使者們,對外溝通的可能。
“司法大天君若是想要早戰,那就開戰便是了,又何必作此危言聳聽呢?”聞仲無奈的看著麵前的敖丙,當即下令,令軍中的將領,連同各家的練氣士,仙官神將等等,都來帳中議事,討論作戰的事宜。
唯有如此,才能令這軍陣殺伐之氣,長久的籠蓋於此,使得營地之外的諸侯,難以知曉敖丙方才的言論——等到北海之戰終結過後,敖丙的言語就算是傳了出去,他們也有應對的餘地。
“都說自天君出後,論勢之能,便以天君為最,今日,晚輩算是見識了。”聞仲勾連人道之炁,將敖丙的言語,告知了帝辛,然後刹那間,便得到了帝辛的回複。
即刻開戰!
至於說這還在醞釀的局勢,居然還不曾如同姬昌所謀劃的那般,醞釀出那最為醇厚的得勝之酒,但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人道與軍陣的支撐之下,須彌芥子的手段,便在營中顯現,小小的中軍大帳,便在頃刻間擴散開來,化作無比龐大。
大營當中的將領,以及那些仙官神將們,以及各家的練氣士們齊齊踏入此間,卻不覺得絲毫的擁擠。
先前,聞仲所看的那地圖,便如同是穹頂星空一般,在眾人的頭頂顯現,眾人稍稍抬起目光,便能將那地圖當中的各種形勢,看得真切。
原本立於此間的那些諸侯使者,亦是無聲無息的,被壓到了這軍陣之下——大戰過後,他們便是第一輪要死的人,以此守住敖丙的那一番言語,使得那一番言語暴露出去的時間,儘可能的,往後拖。
“見過太師。”看著這架勢,各家的仙神,心中也都是凜然,知曉這一場戰爭,馬上就要爆發,一個個的,也都是正襟危坐。
往日裡,那些仙神,不乏和聞仲呼朋喚友,但此時戰陣之前,若是失了尊卑,說不得就要先被斬殺祭旗。
越是了解聞仲的人,就越不願意拿自己的頭顱,去試聞仲的軍規。
“自北海亂起,我奉大王之命前來整飭局勢,鎮壓亂軍——至今,已數月矣。”上首處,聞仲說著這北海對峙之間的局勢,說著,這近兩個月以來,他們和袁福通雙方的力量對比,說著自己這一方前來助拳的仙神,說著袁福通那一方所積累起來的孽仙等等……
而在聞仲的言語之間,在聞仲剖解局勢的時候,帳中諸多的仙神,諸多的將領,也在思索,為什麼突然就到了要開戰的時候。
明明在今日之前,聞仲都還不曾對帳中的士卒,做出什麼調度來,怎麼就倉促的到了要開戰的時候?
是的,倉促!
在所有人看來,聞仲此時開戰的決策,都顯得相當的倉促。
“諸位莫非是覺得我這決策倉促?”看著帳中那些各懷心思的目光,聞仲亦是哈哈一笑。
“諸位,人間戰局謀劃,用計用策,幾乎都已儘於極致。”
聞仲開口,令眾人的心思,都隨著他的言語而動。
“而究其根本,所謂戰陣,不過兩條。”
“一曰知己知彼。”
“二謂出其不意。”
“知己知彼,吾已儘得之!”聞仲手中的金鞭,在那化作穹頂的地圖上一指。
地圖上,各處的形勢走向,各處的元氣變化,乃至於袁福通大營當中,有那些仙神將領,那些仙神將領,又駐紮於何處,他們所擅長的手段又是怎樣等等,都是清清楚楚,曆曆在目。
“餘者,便是出其不意。”
“諸位常在營中,都覺得此戰倉促,況袁福通也?”
“此,便是出其不意。”
“我來北海第一戰,便要將袁福通這逆賊,徹底鎖死於此!”聞仲手中金鞭一轉,接連點了那地圖上的二十八個節點。
幾個節點,相互勾連,相互策應,便化作一把大鎖,將袁福通的大軍,徹底鎖在戰場之上——占據了這二十八個節點過後,袁福通對後方的溝通,便會被極大的乾擾,同時,其若是想退,這幾個節點,便可頂在他大軍的腰間,輕而易舉的,便能將其麾下的大軍打散,將其軍勢擾亂。
而在這樣的大戰當中,一旦軍勢和軍陣被擾亂,那其結局,便多半是隻有輸了!
換言之,隻要奪下這二十八個節點,袁福通唯一的選擇,便隻剩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