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雲慕經過整整13天的星際飛行,又輾轉半天時間抵達霧海市第二中心醫院,已經臨近當地時間的午夜。
與玄武1星一樣,這個季節的玄武3星更為寒冷且潮濕,黑夜裡彌散著冰沙一樣的薄霧,撞擊在臉上冰冷刺骨。
但是午夜的街頭,依舊有不少匆匆趕路的行人,沉默且堅定,就像那個已經逝去的中年人一樣,不修邊幅,不辭辛苦,卻不知道怎麼享福,或許根本無福可享。
一座城市的風格,甚至人的性格,很大程度和它所處的地理環境有關係,霧海市便在這樣淒冷的氣候下顯得冷清和生硬,抬眼望去,基本見不到成片幻彩的霓虹燈或是通明的大樓,雲慕心中對比,甚至連珈藍星夜晚的寧靜祥和都沒有。
霧海市第二中心醫院,九個碩大的紅色字體,便在這霧夜之中顯得格外紮眼。
重症監護室外的長椅上,本就身材瘦小的寧歡歌和衣蜷縮著,幾個月沒見,原本的利落短發長了些,蓬亂地披散在耳際,露出那張憔悴到顴骨凸出的小臉,被她甜甜喊過幾聲哥哥的雲慕此時見到,眼中一陣溫熱。
靜靜坐到她身邊,一股柔和且溫暖的氣勁擴散開來,包裹住這具瘦弱的身體,早早不見了母親,現在又失去了父親,程星辰也躺在重症室裡生死難料,一個18歲的女孩,這十幾天該是怎樣一番煎熬。
看自己兄弟也不在這一會,雲慕就這樣閉著眼坐在一旁,心情複雜。
清晨護士站漸漸忙碌起來,似乎也習慣了這張長椅上躺著一個淒苦的少女,人人都放輕了腳步,不去打擾。
隻是今天旁邊多了個穿著高檔冬衣的青年,雲慕是經怒雪號上的服務員提醒,才在船上的精品店裡隨便選了一件,卻不知這個牌子的大衣,年輕護士們隻在院長身上見到過。
於是每個經過的護士,都會下意識的瞧上一眼,算不上多英俊,但是絕對配得上俊朗二字,尤其一晚上不動如鐘,可見腰腹絕對棒棒的。
雲慕不知道年輕的姑娘們心裡,已經如春花般綻放,秋水一樣泛濫,睜開眼,對每一位慢步經過的護士都報以感激的笑容。
當寧歡歌揉著朦朧的眼睛,見到天光大亮,有些慌張自己睡過了頭,才發現一張久違的淡淡笑臉出現在身側。
車禍發生之後,她實在不知道應該和誰說,又有誰會提供幫助,似乎隻有一個萍水相逢,遠在首都星毫無血緣關係的哥哥可以聯係。
雖然雲慕第一時間就說會來,但直到真的出現在她麵前,最後一絲希望照進了現實,小姑娘這些天積蓄的所有無助、茫然與悲痛,全於此刻化作一聲輕喚,兩行熱淚。
“哥我沒爸爸了!嗚”
雲慕輕輕摟住她單薄的肩膀,輕聲安慰道:“我知道,你還有我,還有程星辰。”
任憑淚水在大衣上留下兩條長長淡淡的痕跡,滿是苦澀。
三麵透明的生命維持箱裡,程星辰半懸浮於營養液中,身上的外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但仍需一根觸目驚心的導管,直插喉嚨,維持他的正常呼吸,腦部也有不同程度腫脹並未徹底消去,可見那場車禍的慘烈。
雲慕冷冷看著這副情景,招呼小護士找來了主治醫生,一位有些年紀的大夫,大致詢問一下情況。
他剛才已經感覺到自己,尤其是寧歡歌的出現,程星辰腦部異常活躍了起來,隻是仍舊無法作出身體反應,都這個時候還能重色輕友,他對這小子醒過來,充滿信心,隻是需要確認這種情況在這裡能不能接受最好的治療。
得到醫生有些消極的結論,雲慕感謝的同時,給艾雷發去了條消息,請他幫忙協調轉院,去首都星最好的醫院。
不得不說,有錢在這個時候就是底氣,是一種出塵的氣質,是讓女人迷醉的春藥,不在聲高,也無需旁人大壯其勢。
三個小時之後,一架專業醫療空艇就將整台生命維持箱裝了進去,直飛宇航中心,連二院的院長都少見的出現,想看看是哪位大人物能有這樣的手筆。
雲慕隻是靦腆的再次表示感謝,給貴院添麻煩了,然後在一眾年輕護士望眼欲穿、肉欲橫流的眼神護送下,與寧歡歌消失在這座以霧海為名的城市薄霧之中。
倏忽而來,飄然而去,這樣的身姿令許多女護士頓足懊惱,為什麼沒有多說上一句話,或是留下一張合影,至少該問問這位靦腆的帥哥姓什麼。
西嶺公墓,雲慕扶著兩眼通紅的寧歡歌緩緩上山,兩側覆著一層白霜的緩坡上,一排排顏色深沉,反射著霧海這座城市底色的金屬墓碑林立。
車禍之後調取個人信息,寧歡歌才知道,她父親好像早就給他自己選好了個地方,沒有任何特彆,最普通廉價的那種,隻是一眼就能發現。
因為地上被人擺放上了許多小花,有的已不再豔麗甚至蔫枯,卻是周邊一片冰冷裡最有溫度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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