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便找一旁的人打聽。原來那大師開祭壇做法正到要緊處時,祭壇上頭的大樹上突然動了一下,然後一個人從樹上徑直砸到了祭壇裡,祭壇裡的香灰被砸得到處飛。等香灰散儘,那大師湊近一瞧。祭壇裡活生生的一個人呢,就穿了一身中衣,中衣上還都是血。當時就嚇壞了不少人。後來有人大著膽子去探了探,還活著呢。
再後來金吾衛就來了,聽說那些金吾衛見到那祭壇裡的人臉色都變了,很快就把人都趕走把祭壇團團圍住了。奴婢走的時候又來了許多金吾衛,瞧著陣仗可大了。”
素念在山上安安靜靜待了幾年,沒想到一回來就看到了這種熱鬨。
“街上的人都說,大年初一,祈福祭壇被毀還沾了血,隻怕今年不會順遂。”
素念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你怕的話跟我抄佛經吧,抄完讓人送去歸雲寺燒了。”
“奴婢正是這麼想的呢。”
***
大年初一,百官休憩,各府衙都是輪值上崗。金吾衛府卻急召所有沐休的金吾衛上衙。不明所以的一眾金吾衛聚在府衙,議論紛紛。
金吾衛大將軍呂方正在府衙內來回踱步,焦躁不安。親衛快步跑了進來。“將軍,王爺到了。”
明明大冷的天,呂方卻覺著自己出了一身的汗。他急忙迎了出去,剛出門就看到穿著一身黑衣蟒袍的人在幾人簇擁下大步走來。那緊鎖的眉頭,一看就知道他此刻心情不佳。
呂方冷汗直冒:“王爺。”
陳朝沒有停頓,帶著人從他身邊擦身而過,呂方抹了抹額間冷汗,也跟了進去。
剛進了門呂方就對上了陳朝那雙晦澀幽深的雙眸。
“人呢?”
呂方急忙朝身後親衛使了個眼色,親衛心領神會立馬轉身走了出去。“王爺稍等,我這就命人去抬來。”
呂方答完話就垂下頭不敢再吱聲,屋子裡一時間氣氛凝重。好在,親衛動作快,帶著兩個金吾衛抬著一個擔架進了屋,進屋後幾人把擔架放在屋子中後又極有眼力見退了下去。
屋子裡就剩下了呂方和陳朝帶來的人。陳朝走近,俯身看,木架上躺著一人,雙眸緊閉呼吸薄弱,衣裳上沾滿鮮血,看著已然快沒氣了。那張臉,即便蒼白,但陳朝還是一眼認出了。
安王次子,趙泰佑。
苦尋多年的人,就這麼突然出現了,還是在這大年初一就刺啦啦掉在鬨市百姓麵前。
陳朝勾起唇角,看向自他出現後就一直惴惴不安的呂方。
“呂將軍想來也是年紀大了,心也鬆了,金吾衛也管不好了。既然如此,就早些回家榮養吧。”
當年安王叛亂,金吾衛死傷無數,原先的金吾衛大將軍也死在了叛亂中。呂方是在世家和陳朝博弈之下,被人推著坐上這個位置的,這幾年不說多有功績,但也未出過大錯。隻是沒想到,今日出了這麼大的紕漏。
“徐弘。”
“在。”
從陳朝身後走出一個身材魁梧的青年,一臉凶煞之氣,瞧著就不是善類。
“從今日起,你接手金吾衛。”
呂方渾身冰冷,從陳朝權勢越來越盛後,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和官職相比,他更在意自己的小命,陳朝發了話,就有黑刀侍衛絲毫不客氣請他出了門。
在呂方被請出門後,新鮮上任的金吾衛大將軍蹲下身子,細細翻看地上的人,越看他臉色越凝重。
“手腳筋都斷了,膝蓋和手肘關節也砸碎了,還有就是……舌頭沒了。”
徐弘臉色沉重,這下手的人手段實在陰狠,非常人所為。他剛接手金吾衛就是這麼棘手的事。
陳朝站在一側居高臨下看著地上昔日肆意如今卻奄奄一息的安王次子。
“看來,這是有人特地給我送了份大禮。還是口不能言,手不能寫,腿還不能走的大禮。”
徐弘:“上京城可要戒嚴?”
“不必引起恐慌。先肅清金吾衛。”
金吾衛本雖隻收上京城中世家子弟,但選拔一向嚴苛。可這幾年,金吾衛中酒囊飯袋公子哥越來越多,不少世家塞了族中子弟進來。幼帝初登基,太後威嚴不足,他在朝中得和各世家盤旋,所以對於許多人許多事都隻是暫時睜隻眼閉隻眼罷了。如今皇權穩固,他也權柄在握。不隻是金吾衛,整個朝廷都到了該換血的時候了。
徐弘就是他給整個上京城敲的警鐘,徐弘出身隴右道都督府,父親鎮守北境。朝中文臣不止一次上書想削弱徐家的兵權,如今徐弘入京執掌金吾衛,最先緊張的就是上京城的這些文臣。
一刻時間不到,攝政王輕飄飄一句話,金吾衛就換了天。
陳朝出了金吾衛府衙,徑直上了馬車。
“進宮。”
坐在馬車上,陳朝眼眸幽深。仵作已經查明那上百安王死士不是死於同一時辰,想來是有人特地把那些死士放在一處。和今日的趙泰佑一樣,都是專門送給他的。
他在明,有人在暗。衝這麼大的禮,他就得把人找出,好聲道謝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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