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黑衣女子聲音沙啞,粗糲,絲毫沒有女子該有聲調。
榻上的人披散著烏發閉著眼並沒有睜開,而是輕啟薄唇。
“你怎麼來了?”
黑衣女子麵無表情道:
“屬下審訊那龍衛時,詢問出一些疑點,便來和您彙報。”
“怎麼不先和觀南說?”
黑衣女子眉眼一壓,沉眸道:
“因為審出了裴家的事。”
榻上的人陡然睜眼,轉頭看向黑衣女子眼神鋒利。她上下打量著黑衣女子勾唇冷笑:“觀心,彆再和我玩那些爭寵栽贓的把戲。否則,這次我讓你徹底說不出話來。”
觀心的眼皮輕輕一顫:“屬下不敢。”
任蘭嘉收回眼神,又恢複了那副淡然的模樣。
“查出什麼了?”
“屬下審出,當年叛亂前夕,龍衛曾經大亂過,死了近半數龍衛。剩下的龍衛也是到叛亂那日才知道龍衛統領已經和安王勾結,但彼時為時已晚,先帝已死,他們除了跟隨龍衛統領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他們不知龍衛統領為何叛變,但有傳言龍衛統領和當年的裴家有舊。那龍衛隻交代了這麼些,至於如今龍衛的下落和安王的所在之處,都不肯再吐露。”
任蘭嘉將腕間的佛珠取下,環在手掌中,她的手盤挲著佛珠,眼神冰冷:“為何來京說了嗎?”
觀心:“說是劫獄,營救安王次子趙泰佑。”
趙泰佑自落到金吾衛手中就再沒了消息,她那個好舅舅會派出隱身多年的龍衛來想來也是已經發覺那同趙泰佑進京的上百死士已經沒了蹤跡。她這好舅舅,逃亡這麼些年,手中居然還有這麼大一張底牌。也是著實有趣。
隻是,五年了,皇城已然不是當年的皇城,坐鎮朝堂的也不是她那個賢明的表哥,賢明到自己貼身的龍衛死了大半,龍衛統領生了異心都沒有察覺。也怪不得會被人一劍捅穿在宴席上。
要從戒備森嚴的上京城中營救走趙泰佑,還是在明知道朝廷設了陷阱的情況下,絕非一人龍衛就可以做到的,所以如今這上京城中隻怕不隻是一個龍衛。隱在暗處的不知有多少。
“龍衛一事,我全交給你,查出什麼徑直來報我。至於裴家一事和龍衛一事,好好查,切莫聲張。”
“是。”
觀心進府,身為侍衛首領的觀南自然得到了消息,他來到亭榭旁,正好和出來的觀心碰個正著。麵對高她一級的觀南,觀心一改在任蘭嘉麵前的恭敬,麵露譏諷對他輕蔑一笑,腳步不頓徑直擦過他的肩離去。
才一會功夫,天上的雲層更加厚重,才正午時分,天色已然黑沉。觀南踏進亭榭,眼神從榻上的人身上一掃而過,很快就垂下眼眸。
“郡主,是龍衛那有什麼消息了嗎?”
任蘭嘉從榻上坐起,坐起的那一瞬,轟一聲。一聲轟鳴的雷聲響起,隨即一道亮光閃過,光亮照亮了亭榭,不過轉瞬即逝。借著那一瞬亮光,任蘭嘉看了立在亭榭中間的人一眼。
他是母親放在她身邊,自她出生起就陪著她一同長大的,在她身邊呆了近十七年。即便他骨子裡流著裴家的血又如何?他是她的人,他的生死,他的一切,隻有她說了算。如果他為了裴家舍棄她背叛她,那她便放了他那一身流著裴家血脈的血。
“龍衛是為趙泰佑而來,龍衛一事我已交由觀心。這些時日,你專心顧好任府和長公主府就行了,婚事在即,不能出任何差錯。”
這是不讓他插手龍衛一事?
觀南想起了觀心離去時的神情,眼神變得銳利如刀。但他依舊恭敬道:“是,郡主。”
又是一聲轟鳴雷聲,這次不僅是閃電,更是突然落下細密的雨。
初落的雨聲中夾雜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幔帳又被人掀起,慧心臉上帶著水珠,身上衣裳帶著點點水印進來。她顧不得擦去臉上的水珠道:
“郡主,溫姑娘和薑姑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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